兩條運河的對比研究
17世紀Canal du midi與11世紀通濟渠
前言
“地位的重要不在大小，在於關鍵”，法國人統治Chagos Archipelago時,它只是印度洋中的小島，還設置了痲瘋病院。這等於是遺棄。1814年的巴黎和約，這島讓與英國。為了在印度洋航線的利益，美國對英國租了海空軍港，連航空母艦都可停靠。甚至波斯灣戰爭期間，911後，為打倒塔利班反擊蓋達組織的行動，都從這島出發。但英國最高法院，判定英國與美國的使用違法，原住島民可以回鄉。只是至今無法回家，而美國的租期只到2016年。
“地圖，可以顯出位置的重要性”地圖中點的關係，共同集合成某點的重要性。這本論文集中，為拓展世界觀，有一Toulouse主題。這個城市擁有兩個世界文化遺產，其一是南運河canal du midi。用地圖研讀南運河，正好可以符合“位置的重要性”的論點。圖1 土魯斯南運河明信片中的鐵拱橋
筆者對照隋唐大運河之一段通濟渠。相互佐証，而且閱讀運河功能的課題，經驗可以相互參照。然後比較兩個國家兩個時期，在運河的經營上，如何影響與創造著不同特質的文化。藝術家，運河興建與營運過程中，他們的角色又為何?!
圖2 北宋通濟渠上的木造虹造 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
正文
論運河的關鍵重要性角色，以1996年度的巴拿馬運河為例，運量中有60%與美國利益有關。通行運河的船費，是繞行合恩角費用的十分之一，這稱作短距離的優勢。
加里寧格勒州，蘇聯的一州。一個小小三角型州。位於烏克蘭與羅馬尼亞的摩爾多瓦，這叫關鍵位置的優勢。
既然，重要性，並非量化的評論，反而是相對性立場。要“站在對方的論點思考”，文化分析理論中所說的“文化持有者的觀點”。歷史和地理都不屬於嚴謹的學問。世上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確認歷史現象，正確地重現歷史。而且人對事件的認知印象，容易受到發生的地點和時間左右。因此，在分析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時，必須站在當事人的立場，歷史、地理與政治等層面，同時去了解對方的思考模式及所秉持的論點。
圖3 地緣政治學上看南運河的關鍵位置
這篇文章，就從起點是Toulouse的canal du midi南運河地圖來看。南運河，又稱為兩海運河，從地圖看，它在內政經濟與外交意義上的重要性，就一目了然。
南運河之12
南運河是路易十四時，由Pierre-Paul Riquet設計，於1666到1681年興建完成。它是少數歷史悠久且還在運作的運河。南運河，canal du midi，241km，原名是Royal Canal in Languedoc 在法國大革命後，更名為南運河。1789年，它被認為是17世紀最偉大的建築。它連接Garonne河到大西洋，連到Étang de Thau潟湖再連結Sete港到地中海。Garonne河與加農運河Canal de
Garonne有193km。
關於利用運河連串大西洋與地中海的計畫，它其實是個老想法了，Augustus, Nero, Charlemagne, François I, Charles
IX 與 Henry
IV，都曾夢想過。法蘭西斯一世，還找過達文西去設計一條從土魯斯到奧德省卡爾卡松的水路，於1516年時。
後來是富有的Languedoc鹽稅官在路易十四時，他向土魯斯主教的建議，才開始了這皇家工程。1662年開始。這條運河的興建，同時，荷蘭在國際貿易與西班牙掌握海運。當時的財政大臣Colbert覺得這是一個經濟擴張的美好策略。一方面可以打破西班牙的壟斷，經濟上有小麥、酒、絲、美與鹽的生意可以做，然後從不同地方供給南法的皇家勢力與提高土魯斯與其地區的地位。
運河運輸帶來的經濟效益是高的，然後發展出用馬拉縴的運輸方式。這被認為是一種現代的、安全的、舒適的與穩定的運輸，最早是四天可以從土魯斯到sete港。後來在1855年進步到32小時，每小時可以推進11公里，因為有每十公里就換馬的設計。
小麥、酒精的輸出是運河的目的，Pierre-Paul Riquet的後繼者也在運輸中得到很大的利益，物資的流通就從波爾多，土魯斯到馬賽。不只有小麥與酒類的出口，也進口了馬賽皂、米、魚乾與香料。也因為運輸方便，小麥價值就跌了一半。19世紀中期，火車運輸的出現才取代了運河的作用。
圖4 南運河風光 左側所舊馬縴道
興建與管理技術
南運河連結加農河，但後來因為航運價值不穩定，而後興建了Canal de Garonne，才接上大西洋岸的Gironde港。它的起點是Toulouse的雙生橋，到Sete的Thou潟湖。Seuil de
Naurouze是運河的最高點，左側往大西洋，有57km。往右是189km。最深是180公分，最寬是20公尺，但河底的平均是10公尺。
運輸問題，一直是南運河的挑戰。但對設計者而言，最大的挑戰是如何從黑山Montagne Noire (Black Mountains)，把水源引到運河的最高點Seuil de Naurouze。這裏，Pierre-Paul Riquet興建了Bassin de
Naurouze調節池。用來調節水量與溢注清水。但興建之後，即因為淤積問題，而被放棄。原本的構想，是為它建設一個城市與港口。但因為太容淤積如今成了草地與排樹。如何維持它的營運，是大問題。它的淤積總是來自它的供水系統。也包含樹枝與落葉與漫生的草。每個冬天，有兩個月用來重挖與疏濬。只是時間不見得夠用，加上工資成本高昂。圖6 位於Naurouze 的淤沙調節池
南運河的興建，用了1200名20到25歲的男女工。用圓鍬與十字鎬就完成工程，在15年裏。勞力中，其一種技術勞工對這運河興建的重要性在於他們曾服務於軍事堡壘的興建(fortress)；再方面水利工程的技術，則勉強只能依賴挖礦者與排水渠的經驗。反而是民間勞力，因為務農的引水經驗，成為很大的助力。Pierre-Paul Riquet用更優於農夫的津貼付給這些工人，雨天、星期天與假日也照樣付錢。並且定下月付津貼的慣例，用來鞏固工人們的向心力與安定感。
除了運輸，尤其是它的功能被陸路交通取代後，運河仍被保留，是因為它有灌溉功能。在乾季時，它成了水源的保有者，全線它擁有700個匣門。它灌溉了四萬畝地。植物部份，主要是種柳樹willow，因為它的快速生長。種iries，用來固堤岸。種桑樹，用來產絲。當絲工業結束後，開始種poplar楊樹，作為木材的來源，但是它根的侵略性大。第一帝國時，則種下大片的plane trees。懸鈴木。就是現在的景觀
圖7 位於南運河最高水源處黑山的設計者Riquet紀念方尖碑
歷史定位
這是17世紀的偉大工程，也是笛卡兒思想的體現。他認為大自然是不能對抗的，但可以利用。而這工程，被他稱為世界機器。Pierre-Paul Riquet了解黑山的水力系統，然後運用了它。它同時也是路易十四的偉大成就。它被記載在狄德羅的百科全書中。同時，後來的美國總統Thomas Jefferson,這位政治家、建築師，也在1789年研究過Canal du Midi。當他是駐法國大使時，他就設想過連結Potomac River to Lake Erie.的水力工程。
後來因為公路的興建，航運價值減低。但是在1996年，它成為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 Sites”並獲得“法國偉大之美Grand Site of France”的頭銜，運河成了觀光客眾多之地。運河的保養，範圍包括三個大區六個省，沒有地方能夠負擔起維護經營的費用。行道樹對堤岸與單車道的危害，需要改善。加上它的年份愈高，維修的成本就愈高，目前是由全國性單位法國水路航運局(VNF)，加上合作單位去經營之。
通濟渠之12
在北方的陸路交通工具，主要是大車。最大者每輛可載四五千斤，用牛騾十數頭。趕車的人為趕路程，有時不管雨雪泥濘野餐露宿，艱苦異常。所以運河的設計是改善城市交通的一種思考。宋太祖的汴京三帶，就是三條主運河。
宋代之汴河，即隋代留下的通濟渠，世稱隋煬帝開渠以幸揚州。它歷史攸久，有文獻稱其為大禹時開始開鑿，即戰國魏惠王所開之鴻溝。東漢時，稱為石門渠，因為作為引水之渠口，壘石為門。後又加入邲水，邲意為反。反古音如汴，故名為汴水汴河。後來的隋唐大運河，全長2700公里。在北宋滅亡後，南宋時期荒廢，元代修為京杭大運河，因為不再繞道洛陽，所以少了九百公里。
隋唐大運河上段，以洛水為水源，中段以黃河為水源。汴河在唐代已有發揮南北交通的幹道作用。但也因為廣納黃河、洛水、淮河水，所以汎期不定，深淺不一，運河的河運力無法信賴。故唐玄宗年間，裴耀卿建議，在運河的各分段建立糧倉。周轉運能。汴水流穿汴州城，河陰倉臨近汴州。汴州城終成水陸之要衝。五代，除後唐之外，均定都開封，稱為京都，均蒙汴運之利。宋代定都開封，有陸路之便。蓄兵以食為重，正因為有河陰大倉，得以充沛供給。在此基礎之下發展成水運中心。大量運輸的機制，只能依賴水運：
圖8開封城 汴京城 東京城的三帶說 隋唐大運河的通濟渠就是宋代的汴河
宋都大梁，有四河以通漕運：日汴河，曰黃河，曰惠民河，曰廣濟河，而汴河所漕為多。太祖起兵間，有天下，懲唐季五代藩鎮之禍，蓄兵京師，以成強幹弱枝之勢，故於兵食為重。
興建與管理技術
如何正確使用管理與修理汴河是大課題。汴河，在理想的設計下，它水深180公分，因通行大吃水船隻。為有效管理與調度各地物資的供應與需求，所以有專人管理-督水監。又下西山之薪炭，以輸京師粟，以振河北之急，內外仰給焉。故於諸水，莫此為重，其深有度，置官以司之，都水監總察之。
供水便利與否，在於河口給水設施之設計。宋都大梁，以虛州河陽縣南為汴首受黃河之口，屬多於淮泗。每歲自春及冬，嘗於河口均調水勢，止深六尺，以通行重載為準。歲漕江淮湖浙米數百萬，及至東南之產，百物眾寶，不可勝計。
圖9 通濟渠邊的護岸工程
宋代為了保障通濟渠的通運便利：
1，1015年，淺處為鋸牙以束水勢，使水勢急，河流得以下瀉。
2，1031年治木岸，用木椿釘牢固，以束水勢。
3，1079年，開挖汴口，節調水勢。導洛通汴，又稱清汴。引伊洛清水入汴。
4，汴河上游設計水櫃，蓄清水以濟河水之不足。汴水淤田。又設水閘與斗門分減漲水為患的問題。北宋，又成立淤田司，引汴淤田，民甚以為利。神宗年間，王安石的熙寧變法，也有汴水淤田的策略。神宗時期，沿汴兩岸，沃壤千里，府界之里，幾無柔田。淤過之田，土細如麵。產瓜果梨棗，豬羊內類，應時蔬菜，等等都源源不斷的流入京城。汴京八景：汴水秋聲。
5，為便利交通之安全在河岸上設置有短牆，種植樹木。隋煬帝美化汴河堤岸，舊稱隋堤。當時為了方便於巡行時乘涼蔽蔭而廣種楊柳，舊稱隋堤柳，也成了文人騷客吟誦的對象。隋堤煙柳，就成了汴京八景之一。
6，河水清淤是保証水流暢通與水深的根本作法。它的修繕時機是在春初，調民工。疏濬不及導致意外多。
然大河向背不常，故於河口歲易，易則度地形，相水勢，為口以逆之。遇春首夕輒調數州之民，勞費不貲，役者多溺死。吏又並緣侵漁，而京師常有決溢之虞。
民工稱春夫，東京城者，稱汴夫。河底置石板，石人，做為濬深的底限。濬深工作不確實，會導致潰堤。因為河床逐漸增高，方便之計是堤防增高，所以潰堤的風險也更高。汴河之取水口，有三分之一水量來自黃河，水道常有淤積之虞。冬季，黃河水量少，加上冰凌問題。水運不通，故於冬季與春初調用民工疏濬，稱為春夫。在北宋前期，清理制度落實。但隨著政治之因循苟且，久而久之，疏浚制度不落實，淤積愈益嚴重。水行地上的問題出現。而且清理淤沙，就岸堆置，無法運出。
開封以東，問題更加突出：自汴流湮澱，京城東水門下至雍丘、襄邑、河底皆高出堤外平地一丈二尺餘，自汴堤下瞰民居，如在深谷。這樣不只會使汴河斷流，同時也會造成運輸的困難。
歷史定位
汴河的重要地位，它是首承大河，吸納天下精華財賦。今天下甲卒數十萬眾，戰馬數十萬匹，并萃京師，悉集七亡國之士民於輦下，比漢唐京吧，民庶十倍。甸服時有水旱，不至艱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派引脈分，咸會天邑，…所以無匱乏。唯汴水橫亙中國，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盡南海，半天下之財賦，並山澤之百貨，悉由此路而進。
通濟渠自北宋後，已經成為歷史名詞。但上述風光通運時的風貌，可以在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中追憶。清明上河圖，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張擇端，字正道，東武人，幼讀書，游學於京師，後習繪事，本工界畫，尤嗜舟車市橋郭徑，另成家數也。這說明他是在東京學習繪畫，由界畫起家。界畫在宋自成一家，為畫工工匠所長，張擇端以此特長，進入畫院，成就雖大，卻不為畫史所載。這應該是與宣和畫譜(宋相蔡京編徽宗朝繪事與收藏總覽)的編者個人選錄風格與顧慮有關。他的清明上河圖，品味上實已脫離界畫的機械模式，走向寫實的城市風俗畫的創作之路。石渠寶笈稱“恍然如入汴京，置身流水游龍間，但少塵土撲面爾”運。
在汴河遭運中，宋朝有一條規定，“發運司歲發頭運糧綱入汴，舊以清明日”。可見頭綱入汴在清明之日，東京東南部汴河一帶鬧區，汴河冬季停運時的蕭條局面，大為改觀，生機勃勃。
官製漕船，置汴綱，通作二百綱。每綱為10至30船。船隊來到京師，每年三至四次運送物資。開封四河中，就汴河遭運穩定，投入維護的物力與人力也最大。只是北宋末年，金兵進逼垂涎。又因為宋廷為了享樂而破壞漕運，花石綱船侵奪漕船的後果。糧倉庫存不足時，偏偏金兵來犯。高宗遂於紹興四年(1134)，下令務要不通敵船，開絕汴河，燒毀所流地區的汴河堵堰，汴河始廢。
論通濟渠的燒汴堵堰命運，一定得提花石綱。徽宗朝，興建艮岳所需花石，需要大量花石綱船隊。船隊運抵京城之珍花異石，的確造就園中不少奇景。經過一些特殊手段處理的，如萬歲山中大洞數十個，裏面埋藏了大量的雄黃與盧甘石，雄黃可以避蛇，盧甘石則每逢天陰，能致雲霧，彌留山谷中。宋廷在東京設有藏冰務。夏季將冰搬入艮岳園內，使這裏成為避暑勝地。有一次畫家蘇叔党被召入艮岳作畫，時當六月，有這般回憶：積冰如山噴香若煙霧，寒不可忍，俯抑之間，不可名狀。他歸來時，如夢如癡。不知經歷何地，如入仙境。宣和四年以後，艮岳基本建成，卻還在不斷增湊添內容，花石綱之役繼續進行。這時艮岳與西邊延福宮通過景龍門複道連在一起。所以東西舊城的園林就連成一器，成為最大園林。
可是，建成不久，金兵即兵迫東京城下。危急中，守城將為求自保，汴河中的花石綱船就把石頭就地拋棄。靖康元年，1126年，艮岳建成後的第十年，金軍就南渡黃河並攻陷東京城。艮岳難逃厄運。圍攻多日後，城內軍民缺食少糧，遂大批擁入艮岳。將建築物摧毀，用作薪材；捕食園中動物止飢果腹。守軍則將大石磨作炮石射向城外。洪邁《容齋三筆》靖康金兵，圍涪汴，詔取山禽水鳥十餘萬，投諸汴渠，拆屋為薪，鑿石為炮，代竹為笆籬，大鹿數千頭，悉殺之以噉衛士。
金人佔領東京城後，艮岳早已狼藉不堪，植物群因缺少灌溉已枯萎，光禿的土山與沒有發射出去的太湖石，在後來金人修建瓊華島北京北海時，太湖石就被搬走。徹底破壞是金代末期，金宣宗命尚書術虎高琪展築汴城，就取艮岳之土搬築，以為北面城垣，其景龍江改為城壕，諸池沼悉皆填平，止有龍德官前土嶺猶在。
當時，宋徽宗不惜民財民力，不顧國力不支，一味大興園林，不僅引起方腊領導的農民起義，也無力抵擋金邱的進攻。元人郝經詩云：萬歲山來窮九洲，汴堤猶有萬人愁。中原自古多亡國，亡宋誰知是石頭。
圖10花石綱案後留在開封的太湖石
之後的文人，對於艮岳風光，只有在追憶中聊想。明科學家兼文學家李濂之詩<艮岳懷古>：宋帝平川起碧山，倚夢瑤殿彩雲間。只矜花石來江艦，誰料金兵入漢關。北狩竟隨雙雁去，中原無復二龍還。傷心一掬青城淚，灑向遺宮草樹斑。<沁園春，艮岳吊古>：十里青山，白道流泉，艮岳巧哉! 羨芙蓉城闕，焠亭灑雪，海棠台榭，謝絕壑鳴雷，萬態奇峰，百花窈洞，一片平原錦作堆。真如畫，有嚴嚴紫翠，樹樹琪瑰。東京舊事堪研，恨誤國奸臣釀禍胎。昔道君開苑，毒遺四海。蔡京入相，濁亂三台。巢風樓前，濯龍峽口，鉦鼓喧天金虜來。煙塵起，慨鑾輿不返，吊古徘徊。
南運河與通濟渠對比研究的啟示
通濟渠，興建的歷史自禹至宋。不斷地改道，疏浚。南運河興建於法國大陽王路易十四的17世紀中葉。就運輸、戰略、管理、生態工法、水利利用等各種議題與技術知識，都有相彷彿之處。無論東西，水利的開發，模式是一致的。但它們的命運，卻不同。通濟渠所屬的隋唐大運河，早已改道荒廢。民變的發生，是關鍵因素。民變的暴發，起因官逼民反。艮岳的興建，是主因。但這皇家園林的構想，若非有平穩可信賴的運輸系統，信是難成。它是北宋經濟大命脈，成也通濟渠，敗也通濟渠。
反觀南運河，它位於南法的邊陲。因為外交考量之故，它成了制肘西班牙獨霸地中海的設計。地位關鍵。目前的通暢，依然有水利價值，除了運量與速度，已然被鐵路運輸超過外，更因為它被列名世界文化遺產，目前的觀光價值成了它的閃亮價值。
不過，引布勞代的說法，就核心與邊陲理論來說，波爾多，里昂是外圍城市，內地如Toulouse者，大體上屬於法國生活的次等區域。布勞代認為，儘管有加龍河的水道，寶貴的南方運河和眾多可利用的陸路，這塊士地仍是陸地的囚徒。由於里昂、波爾多與馬賽三方面的吸引，小麥與絲在這範圍的貿易，有個制約Toulouse的三角形一目了然。四周各地區和Toulouse本身因而淪為衛星地帶。所以，無論是小麥還是絲綢產業多麼發達，甚至十六紀的藍染料，都未能解救Toulouse，歷史命定它陷於次等地位不能自拔。仰人鼻息的貿易和寄人籬下的商業網，甚至小麥貿易也不由本地商人獨立經營，而是為波爾多或是馬賽的批發商充當經紀人。從布勞代的觀點來看，以關鍵性城市，即呈於國土邊緣的海港和大陸商埠，為出發點，法國分割成若干從屬性地區，這些地區和區域通過城市作媒介，與左右脈博跳動的歐洲經濟溝通，以個角度去考察經商的法國與務農的法國的對話，才能把握其真相。布勞代的說法，說明了城市關係消長理論的一種面相，從高空的、宏觀的角度來看，這似乎是邊陲與衛星城市的宿命。
但從微觀視野來看，南運河的興建，實際上與Toulouse這內陸城市板回一城。它不是大動脈，只是小血管。但它的被創造，卻是歷史期待的終於實現。直到鐵路公路技術的完備前，縱使Toulouse並沒變成像巴黎般的大城，它卻是路易十四的偉大外交突破。它的興建沒有讓帝國心臟變強，卻讓帝國的筋骨暢達。
反觀北宋歷史中的通濟渠，北宋都城中的最大命脈，它的興建也是歷史的期待。它是核心中的核心。它見証了官場的風華與陰暗，也見証了社會的富庶與難堪。圖11宋徽宗睿覽冊中徽宗手繪的怪石作品
五代北宋身為都城的高位，成也通濟渠，但敗也通濟渠，毀也通濟渠，救也通濟渠。通渠濟是大動脈，不是小血管。只是一旦，它堵塞了，全身也就癱瘓了。
布勞代從宏觀經濟體系的理論中，論斷了衛星城市的命運，它是僵化的支配與被支配關係。但從微觀實例來看，這種支配關係，是浮動的。它不是拔河，是槓桿的平衡原理。Toulouse雖然離核心遠，但力臂長，可以達到小力省力的平衡。也難怪它是路易十四的最佳政蹟。
結論
唐代白居易的詩，追念通濟渠的種種。隋煬帝在通濟渠上的護岸、美化與納涼的設計--楊柳堤，在詩人眼中，是一個亡國悲傷的符碼。景景觸動了讀書人的遠慮與近憂。作為知識份子的情操，這符碼同時也是個警訊。上位者的縱情咨性、揮霍逸樂，就是亡國徵兆。繼而人民革命在所難免。唐詩裏的“後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像是說給北宋徽宗看的。論水利工程，白居易在西湖興建的白堤，是北宋蘇堤的藍本。
圖12 後人繪蘇齋圖說明蘇東坡也有愛石癖 但多為小尊怪石又稱養石 體積小便於攜帶以因應他的貶抑生活
結論，無論通濟渠或南運河再一次証明水利，是生計的命脈。無論白、蘇或是法國的Pierre-Paul Riquet，都有深度體認。南運河的地位，不在傾國傾城，用地緣政治學理論來看Toulouse的位置與南運河相生相成的關係，其重要性是在於它關鍵。從地圖來看，它的關鍵，是一目了然。
隋堤柳－憫亡國也（白居易 唐詩）
隋堤柳，歲久年深盡衰朽。
風飄飄兮雨蕭蕭，三株兩株汴河口。
老枝病葉愁殺人，曾經大業年中春。
大業年中煬天子，種柳成行夾流水。
西自黄河東至淮，綠陰一千三百里。
大業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煙絮如雪。
南幸江都恣佚游，應將此柳系龍舟。
紫髯郎將護錦纜，青娥御史直迷樓。
海内財力此時竭，舟中歌笑何日休。
上荒下困勢不久，宗社之危如綴旒。
煬天子，
自言福祚長無窮，豈知皇子封酅公。
龍舟未過彭城閣，義旗已入長安宮。
蕭牆禍生人事變，晏駕不得歸秦中。
土墳數尺何處葬，吳公台下多悲風。
二百年來汴河路，沙草和煙朝複暮。
後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
既然，重要性，並非量化的評論，反而是相對性立場。要“站在對方的論點思考”，文化分析理論中所說的“文化持有者的觀點”。歷史和地理都不屬於嚴謹的學問。世上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確認歷史現象，正確地重現歷史。而且人對事件的認知印象，容易受到發生的地點和時間左右。因此，在分析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時，必須站在當事人的立場，歷史、地理與政治等層面，同時去了解對方的思考模式及所秉持的論點[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