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蟲詩人法布爾與聖甲蟲的南法相遇
昆蟲詩人與畫家 法布爾
沒有攝影術時代的生物學研究，描繪的技術有事半功倍之效。
圖1. nadar所拍攝的Jean_Henri_Fab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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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的昆蟲記，是沒有插圖的。法布爾被稱為昆蟲的詩人，是有原因的。讀他的書，讓人彷彿可以用蟲的視角，生動地在觀覽世界。正因為它全然是一本昆蟲習性的觀察與介紹，沒有插圖搭配的出版物，整本書的內容全依賴文字的描述，不夠引人入勝，即使是再深厚的知識內涵，終將是讓人難以下嚥吸收。
但，一有“圖文並茂”閱讀習性的時代，人們自然無法想像何謂“圖文並茂”的期待。圖像的力量，隨著諷刺漫畫的流行，慢慢有了改變。法布爾本身雖然沒有藝術養成的背景，但精善於描繪。新版的昆蟲記裏面的附圖，加上他有名的蕈類畫作品，就是實例。
法布爾的菇畫，源因於他不喜肉食，喜歡蔬菜清淡口味。菇的形態千百，但卻無法做成標本。有廣泛博物興趣的他，選擇把它們畫下來[1]。這是法布爾解決問題的方式。未料，晚年的法布爾昆蟲記，變得難賣，他的復興運動好友轉而幫忙他推銷他的蘑菇畫。他們集資購買後再轉贈給亞爾市的博物館。對法布爾來說，他是強忍“好像要剝我的皮”似的心痛，決定割讓他的蘑菇圖。那位核心人物米斯托拉，還推薦法布爾的昆蟲記參選諾貝爾獎[2]。所以，法布爾的晚年，也算是靠著賣畫唯生。
身為一個昆蟲學家，文字的描述像是一齣歷時性的音樂藝術，閱讀中彷彿讀者參與了昆蟲的生動生活；菇畫，則提供一回有色彩的閱讀。他的生物世界，是有生命的多彩。
一，聖甲蟲在南法
昆蟲的表現，精緻的描繪與生動的描敘，兩者的合作相得益彰。昆蟲圖鑑，比藝術家的作品更為一般人所記憶。本篇文章的主旨在論述法布蘭，他終年在法國南部的各城鎮間生活與採集，從他留下來的觀察與採集結果，等於就是南法生態圈的整理工作。他研究觀察的生物百百種，但卻不折不扣是個南法文藝復興運動者。這使得他對聖甲蟲的研究工作，情有獨衷。
圖2法布爾繪聖甲蟲
圖3 法布爾繪聖甲蟲
法布爾名著“昆蟲記”，不僅是昆蟲生活史的紀錄，也是他的自傳，因此命名為昆蟲學的回憶[3]。第一集的第一種昆蟲，是糞金龜中的聖甲蟲。法布爾鍾情於糞金龜，聖甲蟲是他最早的、最完整的、最感興趣、手邊觀察記錄最完全、最有話題，卻也是最唐突的昆蟲。
法布爾的文化性，讓他看靠近地中海岸的南法生物，有不同的見解。聖甲蟲並非只是昆蟲。有名的聖甲蟲，不僅活躍於南法的法布爾故鄉，十九世紀的埃及風，陽光與太陽神之子的聯想，南法與埃及神蟲之間的關連性。讓法布爾的昆蟲記，一寫就是一大篇幅。觀察糞金龜前，“文化”聖甲蟲的意象，已經烙印在糞金龜上。
在開始聖甲蟲的觀察之前，法布爾在羅馬與埃及傳說中，得到靈感與話題。西元前數千年，聖甲蟲的行為就引起了尼羅河河谷農民的注意。維吉爾的牧歌中，也提供許多讚美的辭彙。古羅馬詩人維吉爾virgil 36~28bc的作品《田園詩》。提供許多讚美食糞性甲蟲的辭彙。這証明了牠頻繁出現在牧場的現象[4]。也成為法布爾的靈感。即使它們是逐臭之夫，他也認為它們身上分泌的一種微香苯甲酸。因為維吉爾這麼說了，法布爾對聖甲蟲就少了點昆蟲性。
法布爾會描述說“胖嘟嘟的昆蟲，來回急匆匆的樣子，無論當時或是今日普羅旺斯的農民見到都是目瞪口呆[5]”。
他也會用擬人法，推崇聖甲蟲稱他具有母愛。但偏偏過去文化遺存留下來的成見是“聖甲蟲是雄性的”。能比美採集花蜜的蜂類所擁有溫柔細的母愛的，竟然只有食糞性甲垃圾堆中的探險家、被畜牧群污染的草坪上的淨化者[6]。即使是骯髒的工作，它們的穿著卻光亮，無懈可擊，在標本收藏家的盒子中，格外引人注目[7]。
法布爾的昆蟲研究中，糞金龜是指標性研究，因為氣候帶的不同，只有南法的氣候才能讓糞金龜存活。它只能待在南法。陽光，代表南法。太陽神之子的聖甲蟲(法老王的象徵)成為南法昆蟲的代表。南法的陽光，加值了它的文化正統地位[8]。從文藝復興運動的角度看，聖甲蟲也有民族意識的[9]。
圖4 聖甲蟲的分布圖 法國僅於地中海岸的南法有聖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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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衛生問題來說，法布爾當時的法國，一巴黎觀點不同於南法觀點。南法聖甲蟲處理糞便的習性，讓南法處於乾淨的狀態。反而巴黎未能解決垃圾問題，這早晚會成為那座特大城市生死攸關的問題。有人想，會不會有一天城市中心的光明會被泥土中飽和的腐爛物散發的臭氣給薰滅了。那集幾百萬人口的城市，傾其財力智力，都不能解決的。法布爾看衰巴黎!自是因為南法優越心裏。小小村莊，卻用不著花錢，甚至不用操心就辦到了，因為聖甲蟲[10]。這一種自豪，讓法布爾更確信南法的優越價值。
文化上，法國分為南北兩區。不同語言，風俗習慣與民族性。法文由古羅馬發展出的拉丁語，分為北方的歐伊爾語，與南方的歐克語。最後是以巴黎為中心的北法贏了。國名法蘭西，就是北方的法蘭克族。對於此南方法國是忿忿不平的，而叫他們“法蘭克的那些像伙們”，至十八世紀末，南法有識之士才意識到危機，故有復甦南法的語言與文化的運動“南法文藝復興運動”，而法布爾也是出力最多的一員。這些運動者之間是相互支援的。
糞金龜的研究，尤其是對聖甲蟲，法布爾視為是一種榮幸。有一種陽光下的色彩。他的興趣一方面突顯了聖甲蟲對陽光的喜好，也用來突顯了南法對陽光充足的自豪，也藉由聖甲蟲來突顯了南法文化復興運動不同於巴黎風的底蘊。
二，描寫聖甲蟲
法布爾的觀察像是用放大鏡鉅細靡遺地檢視著糞金龜。他再用擬人化的筆調，描述著它們的生態。這是法布爾的昆蟲記內容讀來生動的原因。它讓讀者們，像是設身處地般與昆蟲們一起活著，彷彿就用他們的視野看著世界。
圖5 法布爾觀察的聖甲蟲在堆糞中的作業情形
…在不起眼的百里香草地上，實在很難找到新鮮的糞團。能找到這麼一坨糞，真是老天賜福，糞便味道將訊息傳達數公里之迷，在太陽變得炙熱前，上百隻蜣螂蜂擁而至，有大有小，種類雜陳，爭先恐後搶食這塊大餅。有些露天築巢只在表層刮削，有些在糞堆內挖坑道，尋找特別珍貴之葉脈，有些則往地裹鑽，期使糞塊能及早埋進土裏，體型最小的蜣螂則分解被其他魁梧同夥翻攪抖落之小塊糞便。抵達太遲的，或餓得發暈的，當場即大啖一番，但大多數都忙於貯備秣糧，以便能在安全處享用多日的大餐……慢一步的也陸續到達，或爬行或飛行過來。
螂之頭盾，也就是頭部邊緣寬平的部分，呈半圓形，具六個齒狀突出，這是用來挖掘及分解糞塊的利器，作用像一把鏟子或一隻耙，可把難以下嚥之植物纖維剔出來並丟棄，有用的牠們就挖走並堆集在一起，對行家而言不是凡事照單全收，必須精挑細選……
加上法布爾花了長時間的觀察，精確細膩地紀錄與解剖者昆蟲的本體。引人入勝。共十本手撰的昆蟲記，每本成書歷程約三年。他會不斷更新新的發現，自己檢驗自已，像是續集一般。如糞金龜的主題，第六冊裏是繼續觀察卵的孵化。
前足亦幫上大忙，前足扁平彎曲，並具有明顯突緣，外緣部分並具五枚齒狀突起，牠們用前足抓緊，用頭部刮糞便，並用後腿來搬運，好像已練就一身車工功夫，牠們的足部，九其是後腿特別細長，稍帶彎曲，腿端並具一尖爪。當太陽轉炙時，必須加快工作，牠們狂熱地飛快疾走，速度令人訝異，糞球轉眼間滾大，已有一顆胡桃大小，用不了多久就會滾成蘋果般大。經過1、2小時的辛勤工作完成了糞球，接下來就是推動搬運。圖6聖甲蟲的生活百態
文章中，不時運用典故結合擬人法，加上非洲大地故事，豐富了讀者在閱讀時的想像。觀察中，法布爾連想聖甲蟲的搶劫成性如同非洲貝都因人一般。貝都因人也是大肆掠奪成性。缺糧，飢餓，雌聖甲蟲的挑唆，都不能用來解釋牠的怪脾氣。牠們只是為了搶劫的樂趣而搶[11]。
接下來就是推動搬運。在搬運路上有時會遇到難以預料之阻礙，不免會手忙腳亂；糞球常會滾下坡，往往得耗個把時辰工夫，像西緒佛斯(註四)般徒勞無功地再將糞球推上坡[12]。
雨果稱法布爾之為“昆蟲界的荷馬”，例如他用薛西佛斯來形容滾糞的徒勞無異的工作。細膩的觀察與靈活的聯想，讓讀者閱讀法布爾的昆蟲故事，並不無聊甚至彷彿置身其中。
三，文化聖甲蟲
自然觀察後的糞金龜，出現了在南法普遍流行的糞金龜--聖甲蟲。對它的認識，不全然是經驗觀察而來，還包含文化層面的因素。來自不同文化對聖甲蟲迷般行為的說法，成為法布爾觀察它的基本架構。
1，球體
希臘哲學家柏拉圖(437_347B.C.)認為古埃及崇拜暘谷蜣(就是聖甲蟲的中文學名)，是因暘谷蜣具有和造物者一樣的能力能從糞中做出數學上完美形體，亦即球體。聖甲蟲不斷地製造糞球，牠不只是不斷轉圈的工人，而是高超的塑型藝術家，難得的是，牠的成果不是近似一個球，而是一個標準的球[13]。法布爾就認為糞金龜中聖甲蟲知道球體是最好的滾動器，醉心於糞球藝術。
除了柏拉圖，法布爾根據埃及認識聖甲蟲。聖甲蟲把牠的食物加工成球形的同時，又認定牠的太陽狂熱。球體與太陽的形象鏈結在一樣。牠不同於其他在暗處工作的糞金龜。其他那些在暗處工作的工人(他種糞金龜)，就完全不一樣了，牠們那一堆堆食物都沒有固定形狀[14]。太陽、充足光線與球體的相關性，法布爾據此去理解的聖甲蟲行為，其實是基於希腊與埃及文化的傳播所致。
2，糞球、太陽與地底世界
法布爾觀察牠們通常在清晨太陽即將東升時製作糞球，並在原野上推滾，行動敏捷。聖甲蟲在地下蛹室發育，然後變為成蟲，再現身地表推滾糞球，也與太陽每日復出類似。他還聯想聖甲蟲頭盔上輻射狀的鋸齒，就是模倣太陽光芒的造型。他在強烈的光線下，開採糞堆，取得食物與築窩的材料。其他的大部份昆蟲則是喜歡黑暗。上帝賜給聖甲蟲的那一份是光明。給其他的則是黑暗。他認為聖甲蟲對直射陽光的喜好，為牠帶來了歡樂[15]。
論糞球等於是太陽，就埃及文化來說，Nut女神是星辰之神。掌管著日月星辰。夜，就是祂把太陽吞食了。日出，其實是將太陽排出。這成為日月、日夜交替，死與重生的想像。糞球不斷揉製後埋入沙土，代表日升及日落。聖甲蟲，被埃及人認為是年輕的太陽神的象徵。從土裏的新生，具體成生命的有說法，說糞球是地球。是通往太陽的路徑，每天每天從土裏出生，它就是一個heavenly cycle。太陽與糞球，代表的是土地、陽光的循環[16]。
古埃及人並不將其他動物或昆蟲視為異類，甚至信仰上，聖甲蟲因結合太陽、土壤與牲口三項因素受到古埃及人重視，這種受牛糞吸引而惹人注的大甲蟲頭部上唇基部的齒狀突起，不僅形態的巧合讓人聯想起朝陽光芒。牛糞也可當燃料的生活智慧，讓糞球也是energe的象徵，甚至孕育生命。這蟲就被視為是“come into being，become，be created的象徵[17]。
在拉美西斯與圖特摩索斯的時代，迷信充斥世間，人們在這個滾球上看到世界的形象與晝夜的循環。金龜子因此獲得了神奇的榮耀。為了紀念它之前的光榮，他就成了當代博物學家的聖甲蟲。古埃及人說聖甲蟲從東滾到西，意味著世界在死去。埋在地底的28日，正是一個月球的循環，潛伏期間，又獲得新生，得到生命。若不要只是嘲笑這說法，其中也是存有真理[18]。
它被視為「睿神」之神啟，它所推動糞球的，被視為是太陽神re的象徵。意義上表達「變成」、「發生」、「轉化」、「本質」、「形體」等抽象概念。當動詞使用時，則是「在陶器轉盤上塑形」的意指。它屬於古埃及人創世觀之造物概念之一，因為埃及的創造神克農(Chnum)即是用陶土在器轉盤上塑造出人及其他神衹[19]。故依此邏輯，育幼糞球、地下陵墓與金字塔的意義是一致的。糞球被當作獲得再生的地下世界，聖甲蟲像是能死而愎生。圖7有卵糞球的外觀
圖8有卵糞球的剖面圖 有透氣孔
圖9 貼上黏土片的糞球 內育有卵 便於通風
埃及常有使用藍綠石雕刻成的造型避邪物，頗受歡迎。塗有香料之死者，在胸口心臟部份會被置放甲蟲藝術品，因為它是冥界受審之代言人[20]。
聖甲蟲被視為太陽神化身的另一原因，是古埃及人相信牠們全是雄性的，而且能直接生產下一代。在古埃及信仰中，太陽神不是兩性結合產生的，是未經受孕、從某種原始物質中產生。這可能是因為它交配行為不容易觀察到，通常是在地下巢穴育幼糞球完成後才交配，此外它的性徵不明顯，雌雄不易辨別。
羅馬晚期作家的阿埃里安努斯(C|audius Aelianus160-240A.D.)也提出聖甲蟲崇拜之看法:「聖甲蟲是無雌性的甲蟲，雄蟲將精子置入滾動之糞球中，只要經過28天並保持溫暖，即可產生下一代。」
古埃及人勇猛好鬥者，往往在戒指上鑲一隻聖甲蟲，暗示法律站在他那一方。而所有能為國家在戰場上廝殺者皆為男性，又符合聖甲蟲被認為完全無雌性之特徵。
3，聖甲蟲與木乃伊
聖甲蟲是一種30到33mm的大甲蟲。古埃及人觀察到它滾糞球消失到地下，一個月後產生後代，破蛹而出，然後出現在地表。這現象使埃及人相信它在地底再生，被視為靈魂不朽。古埃及人崇拜聖甲蟲的結果，讓因宗教目的而製成的木乃伊，似是以聖甲蟲之變態過程為思想藍本。因為死者被製成木乃伊經過千牢長期「蛹期長眠」後，一朝會「破蛹」復活。巴黎自然史博物館之肯貝福特博士即指出，古埃及人之木乃伊與冥王歐西瑞斯(Osids)形象肖似，木乃伊乃是從聖甲蟲得來之靈感，因為蟲蛹包覆著外皮，並藏在地下糞球內封閉的蛹室內叫也相信古埃及學者及僧侶為了探究太陽再生的奧祕，曾仔細觀察過糞球中聖甲蟲化蛹的變態過程[21]。考古學家挖出的墓中石彈，其實就是糞球的象徵。這種再生的信仰，也隨著羅馬士兵，帶到日耳曼歐洲萊茵地區[22]。
三，生活中的聖甲蟲
充斥在生活中的各種聖甲蟲文物，也是提供法布爾想像聖甲蟲習性的依據。
(1) 印章seal
聖甲蟲造型的印章約在第十二王朝(1991-17B5B.C,)開始普遍，大多數聖甲蟲印章都很小，約1.8公分長，1.2公分寬，0.6公分高，但也有大型的。古埃及時代並未發明鎖及鑰匙，因此需要加封的容器如瓶罐、袋子、盒子或信件及公文，常要靠蓋黏土封印來確保安全。對官方而言，蓋印代表行政上授權或許可，因此官員在古埃及被稱為「司印者」。作為神祇的聖甲蟲，其封印就有公信力與保証。國王、貴族、或官員印章多為大型，鐫刻的文字亦較多。中王國時期聖甲蟲飾物除了固定在手指上當成戒指，也有用繩線穿起來套在手指上的方式。
從遺留的黏土印泥上可識別出許多印章上貴族或平民的名字、動物符號。連當時的平民信件或文件上也會有蓋聖甲蟲的螺紋裝飾圓案。
(2) 護身符amelt
在埃及法老王圖坦卡門的寶藏室中，被發現牆壁上繪有一隻飛翔的聖甲蟲，左右伴有女神伊西絲(Isis)及Nephthys。另外發現許多用細繩串起的項鍊上掛著聖甲蟲飾物做為吉祥物，背後鐫刻之文字也證明這是作為吉祥物或幸運符。一些箴言與口訣。比如:「祝健康」、「長壽」、「一切如意」、「由衷祝福」等。多數印章都刻有神衹賜福的短句式箴言，比如：“願阿唐神賜你歲歲平安”“Amun-Re神愛那愛自已的人”或是“Amun-Re 是力量泉源”。
圖10 阿蒙瑞神是個人的力量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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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 阿蒙神amon愛那些愛自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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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飾品
聖甲蟲很早即被視為神聖之象徵，不論貧富都愛用它做飾物。但最早以聖甲蟲為造型的飾物背面尚末鐫刻任何東西，通常體積很小，有時僅l公分左右，多半用滑石雕成，並上各式彩釉，顏色多半為深淺不同綠色或藍色。神廟中常可見以黑岩雕刻之巨大聖甲蟲立像，後來圖案被應用於瑪瑙、紫水晶、水晶、青晶石、孔雀石、光玉髓。松綠石、蛇紋石、彩色玻璃、石膏及以其他石材(如玄武岩、石灰岩、片岩)上製作飾物，或刻製成印章，或當戒指鑲在金屬指環上。也有用赤陶模子燒出的聖甲蟲，刻有國王名字及重要歷史事件，功能可能類似現代紀念幣。在第七王朝(2155BC)後常用紫水晶做雕刻材料。新王朝時期的輕巧彩色陶器樣式特別受喜愛，同時開始使用銀，但出土不多。銀甲蟲可能被盜墓賊竊走，並熔掉做為他用；也有聖甲蟲造型的掐絲法瑯，用金線構築輪廓，再填實玻璃質琺瑯。[23]
聖甲蟲從原本宗教信仰的意義，演變成後來習俗上的吉祥幸運象徵，創造了製作聖甲蟲圖案造型藝品之手工業，應是相當賺錢的行業。地中海沿岸不同國家及地區至今仍遺留當年成千上萬的聖甲蟲鍊飾，比如在西班牙、義大利、希臘、薩丁尼亞島與巴勒斯坦及近東地區，至今仍常見。
聖甲蟲飾物通常價格不昂貴，很容易用繩線穿起來，能為持有者此生及來世驅走惡運、帶來吉利，所以聖甲蟲飾物有時會被縫在包紮木乃伊的麻布上，被當作辟邪物。帶有雙翼的聖甲蟲，是用以保護、引導死者順利渡過地府冥王的考驗，走向來世。古埃及人將聖甲蟲與地下主宰冥王歐西里斯及死亡審判觀念結合，創作了大型聖甲蟲飾物。在祂的腹面通常會引用一段純宗教文字，比如亡靈書之章節。圖12新王國時期心型聖甲蟲用來對抗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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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3 圖坦卡門聖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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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告示牌與紀念品
大型甲蟲印章上的刻文或圖畫，也常常提及一些歷史事件。例如法老王的重要畋獵(如獵獅)。像平安無戰事的amenhotepIII時期，在他的lion hunt scarab上聲明他殺了102頭獅子，這是他的功蹟[24]。而他與Tiy的婚禮，也因為刻在大型的5-12公分的甲蟲造型印章上，才被後世知曉。它用來召告他與Tiy的婚禮，上面還寫著Tiy的出身背景[25]。
圖15 amonhotep iii 的狩獵聖甲蟲
，圖14 amonhotep iii婚禮聖甲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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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在埃及聖甲蟲的神聖形象，不僅是故事也是事實在流傳著：
約公元前1500年，地點:古埃及尼羅河西岸之底比斯城。一隊士兵凱旋歸來，光榮沿著街道行進，突然聞行進隊伍被勒令停止，靜默中一隻聖甲蟲，毫無顧忌爬行過街，完全不理會軍隊的凱旋榮耀。直到牠消失在街頭另一端，前進命令才下達……。
在法布爾的生活圈中，無論是觀察、生活飾品或是環地中海區的埃及想像與文化氛圍，不斷強調它的不凡。
尤其法布爾生活環境的塞西尼翁山巒是聖甲蟲分布的最北界限。地中海植物到這也沒有了。聖甲蟲是太陽的狂熱朋友，它成了氣候分野的指標。在那裏，這具有強大反光能力的昆蟲，大量聚集在朝南向的溫暖山坡，聖甲蟲怕冷[26]。這習性使得一直以來推崇聖甲蟲太陽神性的法布爾為南法找到了自豪的價值，光明、能量與生命力，用來有別於北法。他昆蟲觀察的科學理性証據，為南法文藝復興運動找到了ICON。
除此之外，法布爾不全然是從觀察中了解聖甲蟲。因為文化的傳播與遺存理論，觸類旁通的想像，讓他著墨頗多於各種神話與擬人想像的靈感。如同可以在他的昆蟲書寫中還原文化原貌，他也影響著後來自然主義寫手的筆風，擬人法。以人為範本的世界閱讀。他的詩人風采，開創一種昆蟲書寫的風格：如手塚治虫“不論是多麼勇猛的昆蟲，只是被丟進毒瓶，立刻就會昏死過去，他們躺在瓶底的模樣，簡直就像被人擺平的老頭兒”[27]；揚維晟“快速樹螳螂的複眼好似漫畫中少女迷濛的眼神”[28]。
最後在法布爾身上，還可以學到的是他的研究精神：不時舉起斧頭，砍向如濃密樹叢般根深蒂固的傳統，這是件好事。有利於動搖種種成見形成的桎梏[29]，也就是不斷地觀察，不斷地証明假設[30]，不排除不斷地推翻自己。這模式好像是聖甲蟲，不斷地滾著糞球、不斷地重生。
聖甲蟲的習性，又像是卡謬中的薛西弗斯不斷地推著巨石，如同他可以騙倒死神，作家伊索在公元前550年寫的一則寓言中，因為它騙倒了宙斯，所以稱讚了聖甲蟲的智慧：
有次老鷹劫走了暘谷蜣的小孩，暘谷蜣為了報復，偷走老鷹的蛋，並快速地從巢中推走。老鷹向宙斯抱怨，宙斯要老鷹將蛋放在他膝上，但剛將蛋放好時，暘谷蜣飛來了，宙斯為了趕走暘谷蜣，一不小心站起來，把蛋打破了。直到今天這個寓言故事仍保留在西方諺語中:“比一隻聖甲蟲還黑還聰明”，這跟薛西弗斯很像。像是苦役的滾球或滾石循環，不論結果，過程中蘊涵的智慧，夠用於生命的體會，薛氏的幸福喜悅，就糞球象徵的、睥睨天神的重生。
論糞金龜，台灣也有分佈普遍的糞金龜。無論閩南或是客家族群，都共同有牛屎龜的說法。他的拉丁學名是蜣螂catharsius molossus。catharsis，這字的字源卻是潔淨的意思[31]。下次在台灣見到了它，千萬別因為它的出身而小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