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海圖與東方美麗之島

古代地圖與海圖的功能並不是在揭示一個在給定的時間中的某一個世界中的國家，而是一個像年譜學一樣的歷程而能貫穿幾個世紀—是一個流動的空間(floating space)。隨手零活式的組合性地圖，讓各世紀的不同資料，同時並陳組合在地圖上，以致於它像是一個流動空間。這是從葡萄牙製圖學校繼承的成果。當然，在這種前提之下製成的地圖，為要連結這些組合資料，想像是難免的。甚至為一些未知之地添加一些想像的怪獸。這些想像可以是來自一些古代傳說，也可以是一些以訛傳訛。這些傳說，也包含了香料國度與美麗之島。

藉由流動空間的製圖學想像未知的世界

以地理大發現的基地，葡萄牙製圖學校的概念而言，製圖師Le Testu，受葡萄牙製圖傳統的啟發，並沒有嘗試去隱藏這些控制他去表現世界的傳說。“這些我記我寫的，只是來自於我的想像，因為還沒有對它做過探索”。關鍵字是“想像”，它聲明的是“想像的力量”，一種能創造出小島與王國的力量。想像的另一功能是，作者可以依想像在圖中記下有必要的提醒，讓航海者途經該地時可以提防可能的危險。除了想像，製圖理論的價值，就在於讓海上的“驗証想像”的過程，在有經度與緯度的情形之下，得到確保與複製。經驗的可重覆性，是科學驗証的基本精神。但所謂理論，並非指稱現代科學技術下的衛星或是目前已經被驗証的地理學技術。這些理論，是指從古代繼承來的模式、認知與來自其他領域的訊息。

兼顧實務啟發性與科學理論的製圖學，讓地圖與海圖充滿生命的動力。這種生動的多樣性來自製圖者長距離旅行的經驗與想像力。它最終得到的好處是滿足了征服者的奇想與征服的慾望與出發點。在只能以實務探險驗証地圖是否精確的時代裏，地圖是否具有激發征服者想像與說服出資者投資的效果，比較重要。

早期的製圖原理

Le Testu認為面對一塊未知的土地，製圖者的心態只有兩種：一是發明，一是克制。克制的原因是為了要等待新的知識、資訊與發現。製圖學的模式是經驗的(experience)加上傳說的(fiction)；實務的加上理論的；lusitanian model與dieppe tradition(可包含修正成份的靈活性)；closed與open的模式。地圖製作的原理[1]：

Discovery(finding)+Fabrication(fabrication)= Invention of reality

practice +imagination (old model/information of others/observation)= second paradise

這種原理，變成一種製造天堂地圖的公式。即地圖上擁有一些實務訊息、加上一些想像情節、閱圖者並不吹毛求疵、地圖是愈修愈正確的開放心態，終極目的是提供閱圖者想像未知世界的依據。這讓我們可以試想桃花源記所提供的地理經驗與後人所補繪的桃花源圖。武陵人的探戡實務經驗、想像桃源人避秦故事、迷而不復得路的狀況、歷代總有人不放棄探索進而發現仙境或是落空的經驗傳承…。這個桃源模式，描敘天堂地圖的模式，與古代製圖學家的製圖心態相仿。

東方的仙境與西方的天堂，在陶淵明與波特萊爾的筆下，它們都擁有香氣特徵。以茫茫大海為例，水手必須仰賴許多徵兆來俾助海上的航行，例如陸地的特殊氣味，橙子花的香氣、野草的香氣，燒木頭的香氣，晚風可以將氣味吹到30到50哩外的海上。用以判斷陸地的位置[2]。

海上的香味，在地理大發現的時期，既是指引航行的徵象，也是航行最終的目的。這種香味體驗，既是航海者親身的感官感受(實務)也是對未知世界的想像，既是古代傳說也是經營貿易的理論。根據這種practice與imagination的雙重屬性製圖的結果，海權國家、東印度公司引而用之。這種用來尋找想像中“天堂”，而且往往並不“準確”的地圖，自然讓她們之間的貿易開拓計劃產生爭議、競爭與戰爭。

香料提供的想像

辛香料法文épice/espice，意指特別的物種。拉丁文香料species，同時有香料與藥品的含義。義大利文，目前還是稱藥師為speziale。1755年的百科全書，則定義辛香料為：泛指所有東方藥品和芳香植物，諸如丁香、胡椒與薑。法文的épice，在英文中寫作spice，德文為Spezerei，西班牙文則為especia，義大利文則是spezie。從香料—spice這個字當中，我們可以發現“特別—special”這個詞的字根。這些因為從“東方來”的物資，使香料成為“特別的”。讓香料，既有特別味，也有東方味。

中世紀時，來自東方的辛香料變得非常稀有。加上北方蠻族、阿拉伯人的佔領、十字軍東征前歐洲失去與香料原產地之間的連繫、土耳其帝國的中梗…等因素讓進口香料的威尼斯商人，可以烘抬物價，獲得暴利[3]。中古時期，胡椒是最昂貴的辛香料。這讓它成為當時奢侈品的象徵與形容詞，例如“…像胡椒一樣貴。Cher comme poivre”。十八世紀的官司，被告用來打點法官的紅包則是胡椒。法國是在大革命期間，1790年，才禁絕了這種借胡椒走後門的習俗。

東方香料開始成為是奢侈品，一因它稀有、再因它有醫用療效。它因此變有暴利可圖。香料市場的高獲益，讓西葡商人的商業野心，得到刺激，促成航海發現世界的年代與尋找香料產地、進而攏斷香料運輸買賣的動機。這同時讓一些探險者冒險犯難的興趣得到出口，進而行一種貪婪殘忍的探險家階級，就是著名的征服者—Conquistadores。

香料—東方的

在早期，像是希腊時期，挑起人們探險興趣的航程是前往亞特蘭提斯。後來則是東方的香料之旅。馬可孛羅遊記，在十四世紀時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在這之前，人們對東方的認識僅止於基督教紀元初期普林所著的《自然史》與拉丁尼(但丁的老師)所撰的《珍寶之書》。

中世紀歐洲人心目中的“東方”—中國、日本、東南亞、印度與是遍布絹、砂糖、棉花、香料、香木、瓷器漆器等在歐洲除了王公貴族，無人得享的奢侈品的出產地。這些由波斯人、阿拉伯人的貿易流入歐洲，即使是歐洲王公貴族而言，也是非常珍貴之物。尤其是當他們曉得它們可用於各種肉類與防腐料理後，立即被它的魔力所吸引。大航海時代的你爭我奪，正因為這魔力。

印度與歐洲的邂逅，是在BC325，亞歷山大大帝率領的希腊軍隊越過波斯抵達印度河畔。大帝以梵文表示河川的字彙hindu，將該地命名為indus，也因此被稱為indo，到了中世紀，東洋的代稱就是indias。十八世紀時，丹麥地理學家甚至稱這個印度與中國並不是分得很開的區域為印度支那[4]。

馬可孛羅遊記中，則多處提到香料的交易。記中的欽海cim，是今日東海。意指漢語的秦tschin，日文的支那tchina，也就是法文稱呼中國的chine一詞的語源。馬可孛羅稱在cim海上，有許多島。島上無人不擁有香料。他又稱在名為爪哇的島上，也有數不完的各種辛香料。尤其是婆羅洲一帶。小爪哇島、蘇門答臘島上、安加曼群島(安達曼群島)上，擁有許多香料[5]。

1453年，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攻陷君士坦丁堡，阻絕了歐亞間的陸上道路。以往歐洲人經此獲得的西方產品，諸如絲與香料受阻。繼而尋找替代性的路徑，十五世紀末，由葡萄牙開始的地理大發現。葡萄牙航海家達伽馬說他發現地理的目的是為了“追尋香料與基督徒”。因為宗教改革的緣故，天主教需要往海外尋找新疆域。其實遠航的重點，仍是香料。隨後有西班牙人、荷蘭人、英國人。至十七世紀上半，他們熱心追逐的主要目的是胡椒、丁香、荳蔻與肉桂[6]。有錫蘭的桂皮cassia，中國產的肉桂cinnamon；印度西岸蘇門答腊、爪哇、馬來半島的胡椒。千子知ternate 、直羅里tidore、安汶ambon與西蘭seram的丁香。班達群島的荳蔻。這些地方統稱香料群島，就是摩鹿加群島Maluka。

與達伽馬同時代的人們，隨後馬上來到這個東方的香料產區。1506年，萄葡牙人抵達錫蘭，1518年達孟加拉。1511年，麻六甲有了據點。且已經遍遊這些群島據點。最早由中國人發現的五個島群，如摩鹿加、摩提爾、提多、馬基安、巴奇安等島，後為阿拉伯人所佔，1511人由萄葡牙人接收。

摩鹿加，又稱香料群島，實際上指的是上述的五個群島，但原文的意思則是生產優良細緻食材的地方，生產丁香與豆蔻。後來在十七世紀，由荷蘭人接收[7]。

因為萄葡牙人不懂管理殖民地、宗教迫害、官員的需索無度、當地的反抗、據點太過綿長。西班牙統一萄葡牙之後，失去獨立地位。

接著荷蘭人1619年在爪哇島上建立了巴達維亞城之後(雅加達)，辛香料成為荷蘭人重要收益來源，東印度公司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成立。

十七世紀，荳蔻來自東方。它們對土地的挑剔，故只有在班達群島Banda Archipelago才能生長。東印度公司的經營方式是控制產地群島的樹林量，用火燒之或是利用方法讓移植的樹苗兩年就死。香料交易時若為了保持價值，甚至會燒去香料[8]。

香料—特別的

製圖學家所畫的香味之島，讓水手僅是在海上都彷彿可以聞到似地，加上特別的物產與它帶來的百分之六萬的利潤，仍不斷增強他們遠航的動機，並趨使著“香料競賽”的發生。即使以班達群島為例，原住民的好戰讓葡萄牙人的船員付出極大代價。威脅遠航任務的還有海上氣候、壞血病、痢疾，但未因此而阻止了英國商人投入此中。

馬可孛羅的時代，尚無人造訪香料國度，他是第一人。同時原本由威尼斯商人，控制的香料市場(來自君士坦丁堡)，終也因1511年葡萄牙人來到香料群島，獨佔市場因此被打破。1616年天鵝號船長Nathaniel Courthope柯特普抵達其中的嵐島，由英王詹姆士一世下令的任務。到莎士比亞(1563~1616)創作的年代，帶回英國的香料已經普及在民間。

香料，讓國家與航海者願意投注心血，一因為它可以在遠航過程中防止肉類腐敗的惡臭。讓尋找香料的探險之旅，水手的食品衛生有實際的保障。肉桂(法文：cannelle)，是肉桂樹的樹皮部份，具有防腐的作用。對船員而言，香料也可以用來幫助大家嚥下風味極糟的不新鮮醃肉。

再方面它提供的醫學療效。如丁香：可用種子，也用乾燥花苞。丁香精油，在過去，還經常被用來治療牙齒疾病；也傳說丁香可以治耳痛。又因為鼠疫等流行傳染病的橫行，讓荳蔻等草藥的重要性高漲且相關書籍大量出現。由於伊莉莎白時代的倫敦醫師們共同宣傳，他們所製作的荳蔻丸子，是當時人人聞之色變，可以一噴嚏始而瞬至身亡的鼠疫之唯一救星。至今，它仍被用來醫治腸骨氣脹及普通感冒的乾枯小果仁，它也因此變得和黃金一樣炙手可熱[9]。當時風行的書籍Andrew Borde《健康飲食》還稱荳蔻對傷風感冒有效、使人的視覺與腦子感覺舒服，且製成的雞尾酒有洗滌胃袋與脾藏的效果，可有效對付非常惡性與危險之痢疾，就是血痢。胡椒可以對付傷風感冒。還有由十五種香料與乾玫瑰混拌的超級混香，可以治打嗝(打嗝卻是那些腦滿腸肥者的特權)。

它們也可以滿足上流社會的社交需求，如丁香，又稱洋丁香。丁香的奇效是可以用來除口臭，又名為雞舌香、美人舌[10]。洋丁香來自熱帶，原產於印尼的香料群島，其中的摩鹿加一向有丁香之島的美譽。丁香，又稱丁子香，英文名clove，來自拉丁文clavus和法文clou，亦即釘子的意思，與中文不謀而合。在印尼的摩鹿加島上，每當嬰兒出生時，就種一棵丁香樹。

為滿足社交需求的香味製造商，也看中用香料提煉香水的功效。如丁香，也是香水的主調。如後來發展出來的香奈兒的(coco)，聖羅蘭的鴉片(opium)，都用丁香為主調成分[11]。又如豆寇：是豆蔻樹的果仁。歐洲最早使用豆寇的紀錄，是1191年亨利六世進入羅馬加冕時大街小巷利用芳香材料來製造香味，這些芳香材料有香膏、乳香、蘆薈、豆蔻、肉桂、香茅。

香料與壟斷

香料的巨大利益，其實只有國家資本協助的遠航公司有辦法經營，進而壟斷之。壟斷的概念：大商業公司是壟斷的產物。始於十七世紀。內陸城市利用佛羅倫斯式的商行，及武力打通地中海與歐洲的流通渠道，聯合省與英國則是利用公司來征服世界。

大公司壟斷的性質：它是強勢的資本主義活動；國家的優惠條件，如商船制—即由國家資本出資造船，出租給商會使用；獨占許多地區的遠程貿易，並得到官方的經營特許權。

以荷蘭東印度公司為例，在它成立之前已有遠方公司compagine van verre。[12]。荷蘭，Nederlanden，發展仰賴海洋。1556在哈布斯堡王朝Karl五世統治卸任之後，由繼承了西班牙王位的兒子Felipe二世所統治。因行專制政治，都市與信仰新教的自由因此受到重稅與禁止的壓迫。1581年宣布獨立於西班牙之外成為獨立共和國。同時，西班牙兼併葡萄牙王，對荷蘭進行經濟制裁。荷蘭為求生計而必須開拓海外貿易，組織公司競相成立與東去。1602年組合聯合東印度公司，1621年成立西印度公司[13]。

壟斷的公司：它們往往是中心公司與冒險商公司。前者的任務是交易，後者的任務是通運。藉由商船，在賣出呢絨、買進香料與取得白銀，在港口間穿梭。它們是行會性質，公司成員互為兄弟、妻室互為姐妹。行會條規後來發展成公司的規章。

遠航的公司，往往以探險者的身份開始對未知世界探索。接著開始有來自國家資本的挹注。英國最早的出航，是1553年由“冒險家商人之發現未知地域夥伴公司”Mystery, Company and fellowship of Merchant adventurers for the Discovery of Unknown Lands的船隊，他們開始尋找北方航線。但是因為北方的嚴寒，船隊選擇避寒的海港—俄羅斯的阿堪哲Archangel。然後船員前往莫斯科，當時的俄皇恐怖伊凡最後反而是提供了貿易特權，為俄羅斯公司Muscovy Company的成立，奠下基礎。而該公司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East India Company的前身。

荷蘭的遠航公司則是Compagnie des Indes orientales。它也就是 Vereenigde Oost-indische Compagnie，就是VOC的意思。因成效不錯，所以各城市起而成立。後來在1602年再聯合為一間公司，組成單一的東印度公司。由於國家特許權，保障了它的發展。

壟斷的手法：在國家資本壟斷遠航的情形下，私營企業也開始立精圖志。合縱連橫的手段，讓不同國家與私營企業之間的競爭充滿陰謀計策。遠東貿易在荷蘭長期處於壟斷的情形之下，一般荷蘭商人不得問津。他們在惱恨之餘，便向法國、丹麥、瑞典和托斯卡納提供資本，唆使這些國家成立東印度公司。這是當時反對東印度公司壟斷氣氛之一例。又如英屬東印度公司，會得到其他公司職員之助，也有積極從事遠東走私與白銀販送的其他歐洲他國商人會資助之[14]。

香料戰爭

對航海而言，水手需要的是科學而不是藝術。1524年，西葡兩國就認定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所劃定的Pontiff’s Line為分界。以西的香料利益，屬於西班牙。以東屬於葡萄牙。此線位於大西洋。但不精確的、藝術式的地圖製圖學，讓香料利益的歸屬權產生爭議。後來西班牙是以獲得權利金的方式，放棄了香料群島。

英國的香料探險，只能從西葡荷的航線壟斷殺出新路。他們是從北而南，認為如此一來，會比南而東要快。這種信念是來自挪威與好望角，它們像是對稱的兩岬，而世界、宇宙是理性的對稱關係。羅馬時期老普林尼的描敘，北方有一環狀水域的啟發[15]。讓船東計劃一條推測可行的北方航道。

冒險的習性，讓海圖中的已知世界，不斷往外擴張。如哥倫布發現西印度群島後，印度的探險仍然繼續著。1515年，西班牙探險家Juan Diaz de Solis抵達到葡萄人宣稱為其領土的南美大陸南岸，並發現一峽灣。1526年，效忠於西班牙皇室的英國航海家Sebastian Cabot也冒險來此。眼見當地人穿著銀飾，這峽灣便命名為拉布拉他Rio de la Plata，銀之河。西班牙將總督府置於此。1883年當地獨立後，為了揮去舊宗主國西班牙暴政之陰霾，原地名中銀的字義，改用拉丁文Argentum來標示。國名因此變為阿根廷Argentina[16]。Argent(m)法文銀與金錢之義，英文也是如此。冒險的成果，白銀與香料，讓國家間的競爭陷入戰爭。對那個富足奢華的時代來說，人們需要氣派、金飾與銀飾衣飾的烘托，來出席露天劇，宮廷假面劇，以及各種演出。他們珍愛各種古董珍玩，怪誕事物與異國風情，而倫敦商人所發動的新一波冒險正滿足這股時尚之風[17]。英國Fitch的香料評估，杜雷克開始對西班牙國王腓力的無敵艦隊Armada下令攻擊[18]，就提供了這種前往新地理疆界的冒險與衝突。

英荷香料之戰與紐約

這次的遠洋戰事起因於1616年時班達群島之嵐島的主權爭奪。原本土酋表示對英王的效忠。但1618年，英荷在巴達維亞域的戰事，英國戴爾、佐丹、柯特普對抗荷蘭柯恩。結果是1620年，荷蘭東印度公司行政長官柯恩戰勝，成為群島的霸主。並在雅加達建立新城，名為巴達維亞Batavia。以紀念最早在巴德蘭落腳定居的部族。荷蘭人要求土酋歸順的儀式是“向荷蘭人獻上一盆荳蔻樹”。柯恩之後則繼續對英國人趕盡殺絕，故有安汶大屠殺事件。事後，英方要求荷方對大屠殺提出道歉，而條件就是交出嵐島。

但終至1656年，也都沒有達成目的，而且英商東印度公司本就不是很振作。不過在1657年有了轉機。1654的西敏條約的簽訂，要求荷方應交出嵐島。但停戰與和約反覆的結果，讓雙方戰事持續到1667年，並訂定布列達條約。結果是英方佔有新阿姆斯特丹，荷人則繼續擁有為嵐島[19]。

但到了1696年，即使東印度公司再度取得荷蘭政府的香料特許權。但也漸形衰落，這是因為公司對殖民地的金錢需索無度，造成殖民地的抗爭。再加上十八世紀時英國開始實踐征服計劃。1781~1782，英國奪走了荷蘭在印度與錫蘭的商港，1795年，東印度公司結束營運[20]。而嵐島持續受到火山、地震與海嘯的侵襲。反而英國所有的新阿姆斯特丹成了“紐約”。

香料經營的美事，在新大陸還有一樁。1649年出生於波士頓，祖籍威爾斯的耶魯先生elihu yale，在英國殖民地的東印度公司任職二十餘年。他因為經營香料(尤其是丁香)而發財，定居倫敦的他，在1701年捐款美國康乃迪克州的新黑芬New Haven，創建了耶魯學院，即今日耶魯大學的前身。

西荷香料戰爭與美麗之島

西班牙與荷蘭之間的海洋戰爭，始於荷蘭計劃從西葡海權封鎖中，殺出重圍。荷蘭在1620年，英荷聯軍為了延長太平洋地區從日本往南經營利益的縱向發展，預計以台灣、澎湖群島為基地。但是荷人被逐出群島，島上至今仍然可以看到<沈有容諭退紅毛番碑>。之後，轉移基地到台灣島邊的沙洲築城Zeelandia，熱蘭遮城。除了西荷之間的戰略位置重要性之外，台灣作為轉運站的角色也很誘人。1628年，西班牙人在淡水築城。1642年，荷人逐出西班牙人。台灣隨後成為荷人經營的中國貨物、日本銀銅器、東南亞香料與其他物品的行銷中心。台灣本身，則出口每年有五到七萬張的鹿皮，且開始種植甘蔗。糖大量出口到日本、波斯甚至是歐洲。至1661年，台灣已是荷蘭人在東亞的重要轉運站[21]。日本的白銀，換中國的低價金，再用金換取印度棉布，再用棉布換取香料。台灣在荷治當時，其實是轉運與兌換中心。

台灣轉運到大陸的貨品，以東南亞產品為主，如薰香料：白檀、沉香，藥材與香辛料木香、土茯苓、丁香、胡椒。從台灣轉口到日本的商品，除了絲與棉布外也有印度的精緻棉布[22]。

結語

古代製圖學，提供航海者想像天堂的憧景。他們藉由這些不精確的海圖，加上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國家成為出資者，刷新地理大發現一次又一次的紀錄。香料群島的發現，証實了天堂香味的想像。香味，甚至成了製圖者的實務經驗，香味成了茫茫大海中、沒有準確海圖前、海圖中還有廣闊未知之地的情形下，尋找新天地的線索，就像波特萊爾對天堂清香的描述一樣。香辛料的字源學，指示了這類瀰漫香氣之島的想像，來自東方。為了壟斷這些香氣植物的特殊與龐大利益，海權強國尋找通往東方新航線的實務行動，不斷地修正海圖的製作。製圖者，利用爾虞我詐的密碼，或是利用海怪故弄玄虛來保守關鍵航線的秘密。但仍然免不了公司對公司、國家對國家的戰爭與交換利益。台灣，這個美麗之島，也在這時出現在海圖中，並且留下香料發現與經營時代的歷史痕跡。它顯然也成了製圖者想像中的天堂。

幾個探險家的探險年份與結果

1492	哥倫布	西班牙國王的支助	橫渡大西洋西印度群島
1497	威尼斯探險家john cabot	英國亨利七世	Cape Breton island不列塔尼岬島橫渡大西洋
1518	麥哲倫	西王查理五世	大西洋航線到摩鹿加群島吃長蟲麵粉、皮革與腐水成果是1521年帶著丁香、荳蔻、肉桂返航。船隊的隊徽，三棵荳蔻、兩根肉桂與十二枚丁香花芽[23]。
1583	英國商人費區fitch		東印度群島評估莎士比亞在馬克白也參考了費氏的老虎號，表現了一些冒險風。
1591-1594	蘭卡斯特	英王伊利沙白	有蘭卡斯特油畫帶愛德華探險號出發東印度群島三船壞兩船，一船是壞血病病人。
1600 1603	蘭卡斯特	英王伊利沙白	第二次遠航，獲十五年的經營特許狀。遠航回來後，遭遇倫敦瘟疫。倫敦人無絲毫冒險遠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