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Stefan Wimmer
姜昌明譯
譯者前言
全文簡言象形文字重新被解讀的過程。過程中Champollion的貢獻猶大。他稱它是一套非發音與非獨立的象形字系統，而是藉由象形的表意字母之間不同的排列組合，得到不同的意義。文中提到，他破解它的關鍵是羅塞塔石碑。除此之外，文中也說明石碑上的不同文體，同步反映了埃及文的演變過程以及滿足不同使用者需求的過程，認為字體的自然衍變與突變其實都是為了要適應埃及人的書寫習慣與追求永恒的價值觀。除了文體，書寫者身份、工具與其發展過程也有描敘。對閱讀埃及象形文字(hieroglyph)的訓練來說，這是一篇必要的入門導論。
古代埃及象形文字，在當時的使用情形中—讀、寫、學習、享受，使用者都明白它是一種“既寫即有”“生命力”的“神聖”語言形式。在神學聯想中，文字的發明與使用結合了朱鷺(Thoth)神的形象。又因為手卷形式的紙莎草紙所決定的書寫習慣與閱讀方式，讓神學聯想更加深化與虔誠。因為它的神聖品質，一個人若是能夠書寫就等於是能夠理解、擁有、控制、甚至是享受“生命力”。至於Thoth神，甚至是人生最後的生命審判官。這種高超技術，具有排他性，這使得書記官成為一種獨一的身份象徵—智慧。以埃及神祇為例來說明：同名為Thoth的狒狒神轉諭為書記官的守護神與監督者；狒狒神的監督者形象，則讓同名為Thoth的朱鷺神轉諭為正義女神(maat)的監督者。擁有了智慧，同時等於擁有了正義的審判權。不過作為一篇導論文章，作者並沒有將重點放在教讀者如何分解出文字中的神聖性。
譯文
象形文字—埃及人的書寫與文學
神聖圖像的起源
上埃及的Abydods城，是許多遊客都熟悉的Osiris神朝拜地。在這個國家發現的最老墓地，約是前王朝時期所建立的。它就位於Seti一世墓的旁邊。根據最近德國考古學會的公墓(necropolises)挖掘計劃裏的發現，埃及最早出現的文字將要再往前調整數個世紀才對，大約是在西元前的3000年左右。如此一來，許多的爭論再度被提了出來—埃及文字的發展是依賴Mesopotamia與Iran的影響發展而來。圖像式的符號，從楔形文字發展出來的符號，因為經濟化與效率的理由被開發出來[1]。故事與神話和擁有豐富多樣性的訊息一樣可以無困難地用口語或是翻譯的方式表達出來。人們因為交易的目的，需要依賴簡單的紀號來紀錄支出，收入與計算問題。
對埃及人來說，這種前無古人的書寫文化成就，是一種相當不一樣的發展：如同一種來自神的禮物，特別是來自Thoth的禮物[2]。如同月神，他是作為年譜學來使用的，現代的我們則稱他是書寫與紀錄的科學。343-2
這些埃及人稱他們的書寫叫做“medu-netjer”也就是“the god’s words”，用一個受希臘文影響的近似字叫做“hieroglyphics”，就是所謂的holy-sign。只要是任何這種組合植物、身體形象、幾何圖形與鳥類符號文字的人們，將會了解視覺詩(visual poetry)的理念與欣賞隱藏在象形文字背後的神聖啟發[3]。343-3
神聖文體的使用[4]
明顯的是，埃及文字不像是美索不達米亞文字一般可以追溯出文字系統在一般圖像中逐漸發展成形的歷程。象形文字系統承載了一些或多或少的突變，這些突變對於一個完整的系統是很重要的，然後讓它可以在往後的三千五百年間都可以很適用。最早出現文字的地方是手工藝品。不過，上面談的是個別事件，只是用來做為物品或是事件的標題而已，就像在墓裏或是供桌上的供品一樣。非直接有參考性的說法是，整本象形文書的出現，最早可以在第五王朝時(約2950年bc)找到例子。343-4
只是發展到西元394年，也就是埃及的最後一王朝，在Philae島上發現的神廟紀錄可知，埃及文只剩少數教士有能力閱讀。到了拜占庭時期，甚至已經被視為是異教符號，然後在接下來的數世紀中變得愈來愈被忽視。基督教的教義將希臘字母介紹給了埃及語言，後來刻意加上一些發音用的特殊埃及字母，然後變成如今所知的克普特文，然後它還被使用在基督教教堂中。343-5
附圖342 <Rostta Stone>
羅塞塔石碑，Ptolmaic王朝，西元前196年，玄武岩。高118公分，寬77公分，厚30公分，今收藏於大英博物館。
這塊石碑紀錄了，托勒密王朝在統治第九年的第二個冬月第十八天的事情。這是一紙，西元196年3月27日，祭司們為一位才十四歲的王位繼承人加冕的法令召告。托勒密王朝，來自馬其頓王國的勢力(Macedonian)，將希臘化的世界延伸至法老王的世界中。在這時候，埃及人用Demotic語作為他們的日常語言，當時的神聖的文書(sacred text)—埃及象形文字則是用在一些特別榮耀的日子與時候。這種召告，時而是希臘文、時而是用埃及文(時而象形、民用字或是兩者同時出現)。這塊石碑，特別的是，三種文體同時出現。它被發現時，是拿破崙征服埃及的時期，出土地點是歐洲人口中的羅塞塔港，時間是1798年。在法國人投降的時候，英國人擁有了它然後帶到了倫敦的大英博物館，它有762公斤重。它後來成了一門新科學的基礎—埃及學，成為這們學問的一件重要且有名的紀念
閱讀與理解埃及文
現代的科學性研究，對於埃及，是開始於拿破崙時代的統治。然後有條理的埃及學因此開始。法國人Champollion(1790-1832)最後成功地破解象形文字(hieroglyphic)與僧侶體文書(hieratic scripts)。是經過一些人在之前的努力，他的成功才能水到渠成，像是瑞典人David與Thomas Young。344-1
對Champollion來說，解開象形文字意義的關鍵在於這些字的外觀，它們不像其他的圖象文字如中文，例如每個符號都不等於是一個完整的字。Champollion用羅塞塔碑為基礎得到結論，它是一塊有三種文字兩種語言的石碑：象形文字、世俗體文書(demotic script)與希臘文[5]。344-2
Champollion計算了其中大約是有1400個象形字，但只可能配對出大約是於500多個希臘文。他成功地對照出Ptolemy 與Cleopatra的名字之後証實象形字中法老王的名琥cartouch，再逐字母逐字母解讀。接著再根據其他文獻上的國王cartouch，一步步地解開文法規則、造字法。可確定的是，他的coptic知識讓他在解讀過程頗多助益。從1824年開始，他陸續出版了“古埃及人的象形文字系統(Précis du système hiéroglyphiaue des anciens égyptiens)”，1836年出版“埃及文法(Grammaire égyptienne)”與1841年出版埃及字典(Dictionnaire égyptien)。344-3
附圖344《字母表》
埃及文字，母音不寫。子音則分為三類，一者表音[6]。一者表義[7]。一者則並包。它大約有800個。因此人形圖案，象徵人。蓋形圖像象徵房子。有時同一個圖案卻會有不同的意義。同理，同字根不同字尾，也會有相同念法的時候，通常是只有兩個子音連接，有時則會有三個。圖中的25個字母也從不曾被單獨來看。這現象對於習慣以發音為基礎的文字系統是頗不能理解的。所以稱左圖是“象形文字發音字母hieroglyphic alphabet”是很不正確的。相對來說，在埃及的最後一個世紀，象形文字系統變得很龐大，因為加了許多新發音符號的緣故。
埃及學者的工作
從那時起，世世代代的埃及學家一直在做修訂埃及文的工作。今日的成就，已經可以達到解讀全部文獻的程度，然後基本主旨都可以掌握。不過有個大例外，就是在托勒密與羅馬時期僧侶所開發出來的密碼性文書[8]。當然，埃及人並沒有留下一部埃及字典或是文法書。在語言學家與符號學家所關心的文法造句結構討論議題，都會繼續下去。經由一些現代語言學的研究法，這幾年也有持續的投入344-4。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遺憾，就是我們不曉得古埃及文如何發音。針對於此，埃及學家則是用一種很特殊的發音輔助法，就是在所謂的半子音(consonant)前加上母音e來重建發音結構。這種作法的正確性是可能的，這種方法參考了coptic文字的影響[9]，也參考了埃及文與埃及名字的翻譯字發音原則。例如法老王akhantian，在過去被發音成akanyati，現在則是akh-en-iten。不久的將來，我們將可以超過過去的成果。344-5
附圖345《champollion埃及文文法書中的象形文字例子》
Champollion在有史以來第一本有科學性的埃及文文法書中希望能表現出視覺詩的效果。在他的書中，在通用的色文字之間，他將象形文字置於段落中間。相對於多彩的埃及文，單色的字母文字就像是空洞符號的連鎖。明顯的是，在埃及，文字與藝術並不是分開來的兩者。後來的埃及文文法也沒有更精緻，甚至書寫者也會有個人的書寫風格而有個性化的加油添醋。目前的打字版象形文字就顯得太過平常而缺少前述的那種變化。
文體的種類
象形文書包含所有正式與紀念性的文書，然後特別是被應用在一些有紀念性的建築物上。我們可以在神廟與墳墓的壁上發現它們。就內容來說，象形文字紀載的事件都是被期望能藉由文字的捕捉而變為永恒。特別是歷史事件、宗教與政府與個人傳記等等。一般所稱的象形字，則是像寫在紙莎草紙上的字體，像是死亡之書(The Book of the Dead)。345-3
至於一些世俗事情，則是用另一種字體“僧侶體”，它其實是一種簡化的象形文字，因為要應付書寫的速度而開發出來，而它與象形文字之間是同步發展出來的。它們之間的差別就像是印刷體與書寫體之間的對比一般。就書寫性的來看，僧侶體的出現是遠比象形字要廣泛。345-4
因為這類世俗文書與個人書寫方式，僧侶體比象形文字有更廣闊的使用空間。任何一個埃及學家，看到這類難懂的文字(illegible written letter)，總是用猜的而不是用讀的來想像其內容。345-5
差不多是西元前第7世紀，象形文書被簡化且縮短了。這造成了第三種的埃及人文書，就是所謂的demotic，世俗體。然後它超越了僧侶體文書的功能。Demotic接著也變成日常用字體，雖然僧侶體主要是用在宗教上[10]。Demotic，也因此變成具有希臘文涵義的專有名詞，即“平民的書寫字體people’s writing”，祭司的書寫字體“writing of priests”則是僧侶體347-1
附圖346<寫著pepi二世的軟膏罐>
古王國第六王朝時期製造，大約是西元前2240年，雪花石膏製，高15公分、收藏於柏林的埃及博物館。
象形字，可以水平向左向右寫，也可以分欄從上寫到下。這些書寫元素，不只是線性的造型，而是一種榮耀符號，像是擁有靈魂的生命體。
書寫的過程
紙，像是這用來印刷的書本，被稱是中國的發明。但是從paper這個字可知，法老的土地上有一件有效益的書寫成就[11]，就是紙的使用，超過了在石頭上或是木板上的書寫成就。347-2
從紙莎草的莖開始，用橫的又用直的方向交疊，將紙捲製作出來。又直又橫的交疊讓紙捲可以無限的延伸。[12]目前能夠找到最長的紙捲，竟然有40公尺。二十頁、然後長1點5到2公尺的紙捲最常見。高度則是普遍在20公分左右。最大的，則曾見過50公分的。原本是白色的草紙，會因為度過一段時間而變得有些褐黃。347-3
當開始書寫時，執筆者會先滴幾滴水在色盤中，像是在餵養Thoth神一般，它是書寫之神。加水是為了調開固體狀顏色[13]。黑墨來自於灰，紅色來自血或是赭石。紅色用來標示日期，或是篇章的開端；又或是像現在，用來修正。然後用細毛筆來拈寫。書記偶而將之架在耳後，像是今日的習性，就像是在雕像中可以看到的那種模樣。筆桿，是植物的莖，但為了便於書寫，桿尾要咬開。咬筆桿，對埃及人來說，是真的咬筆桿(chewed pencils)[14]。347-4
這位書記官，盤著腿坐著[15]，並且展示出書寫的表面。然後紙面稍微向右了一些。這是自然的，它符合埃及文由右寫到左的習性。但是不便之處是，對右手書記官來說，手總容易沾污。經過第十二王朝，開始有了水平的書寫方向，但是對於由右而左的書寫習慣，是沒有改變的。縱使有西方語言已經符合這種方式，但是同為東方國家的希伯來與阿拉拍文，則是仍然維持這種右到左的傳統。但手捲的長度特徵，讓象形文字只能在先設計好的書寫區塊中製作。然後閱讀者在全捲讀完時得捲回到原點，以便利下一個使用者。就像是今天的錄音帶一樣。348-1
附圖348<書記官的調色盤>
薩卡拉，新王國時期，木製，長27點6，寬3點6。現藏於埃及博物館。
附圖348<畫家的調色盤>
書記官的筆匣裏，有多隻筆，如此可以推敲Amenophis三世公事的煩忙，多色的調色盤則用來畫圖像。ッ
書記官 檔案與圖書館
有多少埃及人能夠書寫?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得確定。可確定的是，書記官的長期訓練只有少數百分比的特權人士才能享受。其他能夠接受這般的專業訓練的人士還有負責神廟與墓壁的裝飾工作者，像是僧侶、公務人員或是軍人。不消說，這種特殊訓練讓書記官們發展出一種自信的確定感覺。“變成一位書記，然後將文字帶到你的心裏，然後你的名字也會變成永恒不死。手捲是更有用的，比其厚重的石板來說，有用多了，它們可以將神廟與金字塔帶在心裏，在那些呼喊它們名字的人們心裏…”。348-2
附圖349-41<Thoth as a baboon>
托勒密時期早期 約西元前300，收藏於羅浮宮
和朱鷺一樣，baboon被視為具有Thoth神的特徵與外貌。它是書寫與科學之神，負責年譜的紀錄。它頭上頂著的滿月與弦月，象徵是一種時間的歷程感。從月到缺。而月的圓缺，是建築時間變化的基礎。
附圖349-42<書記官雕像>
薩卡拉，古王國時期，約是第四或第五王朝。他的左手持草捲，右手持筆，典型的書寫模樣，而且有相當的自信。
附圖349-43<由thoth所保護的書寫官>
新王國時期的十八王朝
智慧之神thoth，被表現成baboon。他被表現成神聖動物[16]。上面的文字描敘他像是神聖文字的王。這位書記官叫做nebmertuf，在他的腿上工作。左手拿把紙莎草卷，然後在他很緊的裙子上打開。
附圖351-44<Hunerfer的紙莎草：在最後審判中的Thoth神>
底比斯，新王國時期的十九王朝
死亡之書的圖案，表現了死者在死亡法庭中的各種情形。Hunefer被引導到阿努比斯的裁判所，在那裏他的心將用羽毛來稱重。羽毛，是真理的象徵，是Maat神的頭飾。如果兩邊是平衡的，這証明了那人是遵守古埃及道德價值的。直接在朱鷺神旁邊站著。他是智慧之神。他手持調色盤與筆刷來書寫。他紀錄著稱重的過程。Thoth，神聖文字之神，身上披著飾帶，像是一個演說的祭司。最後，這位死者，他的審判在法庭前再被確認，在Osiris冥神之面前[17]，做最高層的審判。
附圖352-45<官印>
新王國時期的十九王朝
像是聖甲蟲，方印也有官方使用的官階與認証功能。然它們被懸掛在脖子上。在一邊的印章上，可以看到ka-nakht對著拉美西斯二世的名號膜拜。這名字，一方面可以反映出國王是誰，也可以看出他效力的對象是誰。而另一面，則是可以了解名字的意義：強壯的牛。在印章中可以看到牛的部份。左邊則有一匹駿馬。駿馬則用鴕鳥毛裝飾，是在騎兵隊中使用。
附圖352-46<聖甲蟲>
甲蟲所推的糞球，被埃及人視為是太陽。因此這甲蟲被視為是存在、變化與創造的象徵。不過，這些小甲蟲，常被當做印章與護身符[18]。
<聖甲蟲>
做為護身符用的甲蟲上面有句話：阿蒙瑞神愛那些愛他的人。
阿蒙瑞神是個別人的力量[19]。
附圖352-48<Amenophis三世的聖甲蟲>
新王國時期的十八王朝
五種不同尺寸的大甲蟲，是三世在位初期的傑作創舉。它就叫做紀念甲蟲，在底面的文字跟法老王想要召告世界的世界有關。這個樣本，是所謂的結婚甲蟲，在世世的名字後面是他的主要妻子Tiye的名字。上面的文字是在說“她的父親是yuya，她的母親是Tuya，她是有力之王的妻子。這王的勢力北從Naharin，南到Karoi”。
附圖353-49<貨物的計算>
古王國時期的五王朝
有很大量的文獻被發現是關於經濟與貿易的。在這裏，登錄的是每月的神廟貢獻統計。它的記錄方式與今日的做法沒有差別。
在書寫學校裏[20]，學生用文學經典作品的臨摹來學習書寫。因此，圖像式文字被記憶成完整的整體，而不是一個接一個的字母。埃及文的學習並沒有單獨學習字母的做法。法老圖書館是如何組識起來的也不得而知。這些組織是整合為服務神廟的。那些科學或是宗教作品負責傳遞、創造與收藏的任務。它們被稱為是“生命之家”，然後提供一些線索來了解書寫藝術要到多高的水準才有價值。以各別的例子來說，我們知道有些人有收藏書的習慣，但不見得他愛文學。而個人圖書館在數個世代之後，因為家族的因素而結束或是擴大。353-1
有一間有名的圖書館，位於亞歷山卓，完全屬於希臘化世界，不再屬於法老文化。即使如此，凱撒時代的佔領與摧毀，毀了無以數計的智慧財產。將法老王數千年的成就變成了煙與灰。希臘人從埃及人那裏取得紙莎草，同時也讓人們無法想像一個沒有書(紙莎草捲)的古代。在希臘文中，書叫做biblos是有道理的。它是根據腓尼基人城市byblos命名的。而那裏是進口紙莎草捲最多的港口353-2。
從死亡之書到小甲蟲
埃及文學，包容有3000年的歷史，是有深度的而且是豐富的。但是目前也只能像是暗示般地隱晦。迄至今日已理解的題材對我們來說是已經是很大量了，但它們也不過只是那些未被時間消毀的數量裏的一小部份而已。即使，對於古代埃及的“墓葬與神廟文化(mortuary and temple culture)”的性質來說，大部份的宗教文本是被討論的，但也不能否認還有其他許多文學題材，不會只限於宗教題材領域。讓也讓我們無法推測其實埃及文學還包括散文、詩篇、道德文學、科學文獻、法律條文，經濟與貿易文件與個人信件。當然其中也有人為的塗鴨353-3。
附圖354-50<紙莎草chester beatty I>
新王國時期，20王朝，用僧侶體書寫的紙莎草文
這捲紙莎草捲模樣是它的原始狀態。用僧侶紙書寫的文件包含了一個神話故事、經濟筆記與情歌。
附圖354-51<陶片>
西底比斯，新王國時期，19王朝時。這陶片從Deir得來，內容是一篇用僧侶體書寫的小文。文中責備跳舞。在第三行的地方就有跳舞的模樣。
附圖354-52<信>
這文本中可以讀到幾個士兵寫到他們的夥伴。在上方的單線標出了當時的時間。是西元前110年的10月1日。
紀錄日常生活的文本
有一篇精確描寫生活的文本特別適合用來理解尼羅河居民的歡樂與痛苦。在前後文中，底比斯西岸的新開墾地處於一種統一的狀態。根據考古學的紀錄，有許多的世代，它們是工匠、藝術家與他們家族的居住地，他們的成就是建築了位於國王谷與皇后谷的許多皇家墓室[21]。355-1
由於他們的專業，有很多的人們可以在今日閱讀與謄寫埃及文，在那特別的山谷中[22]。然後也因此在那裏發掘許多文本。只有極少數是寫在紙莎草上的。而這些Deir el-Medineh obstraca陶片只使用在一小段時期裏。陶片指的是石頭碎片，在沙漠邊緣可以得到無限制地的供應，當然它們也可以是破碎的陶器。這種自由的書寫材料被使用於學校的練習、宮廷文書格式、信件與一些簡單筆記355-2。
有趣的是，新王國時期的下葉，非文學性的文書，以口語形式紀錄下來的文體，有不同於官方、傳說與宗教的文法。當差異的裂口變大的時候，可以說成是地方方言與標準且高級的現代語形式之間的不同。每日文書被白話的方式紀錄下來，官方與文學的文本則是用高級的語言形式紀錄下來355-3。
附圖355之53-55<紙莎草上的信件>
中王國時期，二十王朝時，這是一封屬名neni的男子信件，是他寫給他上級的信件，信中談到關於所有權的問題。前兩封沒有回答。這封則是使用僧侶體書寫。圖中可以看到重建這封信的模樣，我們可以看到它是如何摺疊、放好以及封印。
譯後語
hieroglyph“神聖文字”，指的是可以隨時提醒書寫者不凡使命的文體。除了文學性之外，它所內涵的神學性是不能忽略的。中文“象形文字”一詞，著重於其描繪外形的特徵，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否認它具有的“傳神”功能，畢竟傳說中造字的倉頡，也是神人，因為他能夠動察物理所以造字化育萬民[23]。
埃及文“神聖”的實例—“帶爪的牛腿hps(讀音hepes)patte de boeuf avec cuisse”。牛腿本是祭禮中的供品。通常都是用右腳。從神聖的角度來理解，由於右腳同時也是埃及牛下刀宰殺第一塊片下的部份。第一片的神聖性，讓它作為祭祀典禮中的代表獻祭之用。就捕獵而言，動物左右腳一起綁，就失去行動力。十八王朝時，文字裏加入東方風格的緣故，東方重視右邊，右邊的牛腿成為供品代表的地位更被確定。牛腿變成供品，是供物台上的第一件東西，因此被堆在最底層是有其道理的。其他的供品則是有系統地的被置放其上。這種畫面在埃及墓室裏常常可以見到[24]。字形僅是“帶爪牛腿”的腿形符號，字意卻是最神聖的供品。我們可以試想古代埃及書記官寫著這個字的時候，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奉獻神祇的虔敬心情。譯者希望的是，在這篇僅是入門的導論之後，讀者可以體會hieroglyph“神聖文字”的神聖品質。至於解讀它，中文讀者還得跳脫象形文字的詮釋慣性才能進入它與生俱來的神學視野中。
[1] 早期埃及象形文字，比較多是涉及經濟事物的抽象、計算、數量品質資料。因此一些早期的埃及學家，認為象形文字之前，有一種更古老的圖畫文字系統。如 Kurt Sethe的《從圖象到文字》一書。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25。
[2] 在埃及神話傳說中，文字是圖特神(Thot、Thoth)所創造。它是一個長著朱鷺頭、人身的神。他教人們書寫計算與曆法。圖特神掌管知識與魔法。有學者據此認為是因為看到朱鷺鳥走在泥地上的腳印，得到啟發而發明文字。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25。
[3]埃及的計時單位使用到分鐘的程度。它的是河馬頭，因為河馬每隔幾分鐘會浮出水面一次。又有滴與啊的單位。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94。
[4] Hieroglyphic script，不宜翻譯為象形文體。這裏hieroglyphic的使用，是為了與世俗體文書區分開來。免得讓讀者誤會它的世俗性。
[5] 僧侶體一詞由希腊語僧侶的一詞演變而來，由於希腊羅馬時期用這種字體來書寫宗教文獻，故而如此稱呼。它的出現，是因為適應書寫量增加的要求。二十一王朝之後，僧侶才開始在紙草上書寫宗教文獻。世俗體是比僧侶體更為潦草的字體，生於西元前700年。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36。
[6] 象形文字，沒有母音。只有子音。符號的象徵，總是多義的。因此，它們發展出有意的密語書寫。刻意的神秘化讓神職人員更能操控字的意義。如甲蟲，代表土地。獅子，代表統治。蛋，則代表在裡面。神表示女神，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33。
[7] 表意符號的寫法，是力求簡潔明瞭。比較難處理的人體部份就用動物來表示。如牙齒，用人齒的效果不明瞭，大膽使用大象是其作法。用蛇舌頭代表舌。用牛耳朵代表聽。為了表現效果，有些符號用正面，如眼與嘴；有些用側面，如動物。色彩的使用也簡單化，只有紅白黃藍黑。鳥類的文字很多，象形文字又稱鳥的文字。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31。
[8] 在後期埃及，祭司階級眼見法老勢力勢微。本土文化的衰微勢不可擋，祭司們為保守古老的神聖知識與自尊心，大量擴充了同音異符與同符異音的符號，並發展出更為艱難的密碼符號系統。象形文字反而變得更為複雜。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38。
[9] 科普特，一詞源於希腊語中的aegyptus，意思是埃及人，後來去掉詞頭詞尾，成為現代語言中的copt，意為埃及人的語言。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36。
[10] 象形文字沒有嚴肅的書寫方向規則。但是發展到世俗體，則是由右到左。
[11] 紙莎草，papyrus，字源是na-nppo，意指法老王的，王室所掌握的(na-nwp)。埃及法老王壟斷紙草紙生產的角度來說，是正確的。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58。
[12] 草紙的製作是將切片的紙草莖交疊捶平，用莖內的黏液將薄片黏合一起。再用石頭磨光。希腊的使用紙，也是紙莎草紙。從西元前七世紀就有使用紀錄，直到中世紀才被羊皮紙取代。何以今日在歐洲並不多見草紙文書，因為地處乾燥的埃及地區比較適合保存。為了解開成卷膠黏在一起的紙卷，使用的是靜電剝離法。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60。
[13] 這固體狀顏色，是用色料加上阿拉伯樹膠調合而成。防火性頗佳，即使草紙濕了，字跡仍在。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68。
[14] 筆桿，是用燈心草莖為筆桿。筆畫有粗有細。後來學習希腊人用蘆葦桿為筆，將一端削尖，中間剖開沾墨書寫。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68。
[15] 埃及人在膝蓋上寫字，所以盤腿而坐。用兩膝將紙撐開。左手持卷，右手書寫。有書記官自嘲到“如果有人嘲笑我的字寫得不好，就讓他的手和膝蓋像我現在這樣酸痛”。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71。
[16] 狒狒形態的thoth神，是書寫與智慧之神。它常在書記官前以監視者或是蹲坐在他肩上。文見：Cyril Alared, Egyptian Art. London ,Thames and Hudson,1980. page 170。朱鷺，被視為是知識與書寫之神，能決定與描敘這個世界裏的事件。常與世界秩序象徵的Maat神，有羽毛在頭頂的真理與正義女神並置。大朱鷺神與小Maat神的對比，說明了權威的高度地位，朱鷺神，是眾神中最聰明的一位。是科學、藝術、數學與醫學的大師。它的位階相對於希腊的Hermes神。然後擁有一股特有的香氣(esoteric aura)。Thoth，被視為是埃及人靈感的宗教歷史先趨。Manfred Goerg, Egypt the world of the Pharaohs,God and Deities. Germany. Koenemann, 1998. Page440.
[17] 冥神，像是中國人信仰中的陰間神，如城煌爺。冥神，相對於太陽神。
[18] 展翼甲蟲，象徵黎明的太陽。Matthias Seidel, Egypt the world of the Pharaohs, The Valley of the king. Germany. Koenemann, 1998. Page239.
[19] 太陽神對冥神，如同太陽對尼羅河。與太陽有關的神有拉神(Ra)，荷魯斯神(Hours)，阿蒙神(Amon)。與尼羅河有關的神是Osiris神。經過時間的發展，十七王朝的阿蒙神與拉神合而為一，成為阿蒙瑞神，得到了極高無上的位階。太陽神儼然成為眾神之最大者。而後就有十八王朝時期的阿唐(atun)神，以太陽神為唯一神的發展結果。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181。
[20]在法老時期，神廟就是教育中心。唯一的教育機構—書吏學校就設在廟裏。埃及的官吏是從書吏中選出。然後神廟內就有藏書室。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345。
[21] 這裏的第一個村落從圖特摩西斯一世Tthothmosis!)直到100年之後的四世。之後為Amonhothep3，四世即為易克納唐。龐大的工匠村組織，是後來易克納唐在阿瑪那建新都的技術後盾。譯者註。
[22] 歷代法老王對於舊廟的態度是沿用之。因為舊廟有法力傳承的象徵。舊建築廢料的重覆使用情形，在埃及頗為多見。文見：顏海音著《守望和諧—探索古埃及文明》，台北，世潮出版社，2000。頁299。
[23] 姜昌明<秦世紀現實主義美學的理論基礎>《觀賞》第五輯。桃園，2004。頁12。
[24] Maria Carmel Betro .Hiérogluphes les mystères de l’écriture.Paris, flammarion,1995. Page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