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國大廈，Lever House，世貿中心來看紐約摩天大樓的建築風格
姜昌明
前言:
美國東岸時間2001年9月lJ日上午八時二刻，一架由不明恐怖份子駕駛的破劫民航機自殺式撞擊了紐約世貿中心南塔，接著北塔在受到接續的另一次擅擊的二小時之後，兩座摩天大樓的結構因為經不起高熱的蒸融，然後倒塌，接著走入歷史。
圖1 世界貿易中心1974至2001
從187O年代到1990年代，紐約市開始了摩天大樓的興建。1916年開始，紐約市政府眼見城市發展速度與幅度的大成良，行政法規與城市規劃的作怯與觀念開始有計畫地介入大樓的設計。從這樣的立足點出發，筆者以帝國大廈、Lever house與世貿中心為例來解讀紐約不同時期建築風格發展方向的衍變原因。只不過世貿中心的倒塌，彷彿讓這段發展歷程硬是被抹出一段空白。
一，帝國大廈，Lever house，世貿中心
帝國大廈(empire state building)，興建自1929年的美國經濟極盛時期，完成於1931年的經濟大蕭條。建築物本身樓層有102層，含最高的暸望台有320公尺高。若加上原本設計的飛船停泊站的高度，則全大樓高度是38l公尺。在建築形式上，它是一個規矩且對稱的量體。特徵是有秩序的牆向與開窗。自底層望之，有一種由秩序感與壯美感所帶來的催眠效果。這種催眠作用，讓它彷彿具有一種紀念性，紀念它“掙扎於鋼鐵與石材間，理想的紀念性量體與充滿於空氣中的容積”。
圖2 帝國大廈 1931
Lever house，興建於1952年，是一棟高22層樓的建築。由SOM建築事務所設計。SOM公司，是由三位在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同受企業不景氣之苦的建築師，在1934年芝加寄萬國博覽會之後起意共同創業。Lever house是紐約建築在第二次大戰後所建的新式建築。它使用了鋼鋁材與青綠色玻璃。這樣的新式設計讓建築物本身有著如同是三稜鏡式的光線反射效果，讓藍天映照在建築牆面上。它並沒有一樓的設置，一樓只是個擁有由許多大水泥柱的公共空問，在二樓則可以看到中庭的專屬庭園。然後才在正上方蓋起一座寬不超過十八公尺的高樓。這層樓板的面積，佔全建地面積的四分之一。大樓的L型側面則是設計成Lever house公司字母開頭“L”的象徵。
世貿中心(World trade center)，興建於l974年，是由日人山崎實(Minoru Yamasaki)所設計的l10層雙棟大樓，分別為417與415公尺高。這位日籍建築師，曾在年輕時參與紐約最高建築物紀綠片的拍攝工作。當時最高的建築物是帝國大廈。世貿中心位於曼哈頓島南端。是l974年以前全世界最高的建築物，但不久之後便被位於芝加哥由SOM建築事務設計的Sears Tower超越。
二，以三建築為例，解讀紐約市摩天大樓建築的風格衍變緣由
由於受限於石材的性質，紐約市最早期的高樓，只能朝塔的形式發展。至遲1875年時，全紐約最高的建築，還是Trinity Church的鐘塔。它為了維持往高處拔昇時的穩定性，不僅教堂本身是加寬加厚的牆面與柱身，並應用飛扶壁提供來自側面的頂力。但太厚的牆讓室內的空間與光線受限制，若加開窗孔則會提高建築立面支撐力不足的風險。塔形式的建築手法，在建築高度的開發已經到了瓶頸，除非克服技術的限制與增加使用的便利件，否則誘發建築師設計高樓的動機將會不足。
圖3 1884年時的曼哈頓 紐約建築1970至1990
從十九世紀末葉開始，紐約城的建築風格在建築師與政府間有意識的推動與蘊釀之下，加上技術與建材的改進，不斷挑起設計者與人們攀高的慾望，使得不同時期的紐約，有其不同的高樓建築風恪。
圖4 科隆大教堂 1880年落成 157公尺高
從1883年開始，隨著金屬骨架(metal skeletoh)在home insurance Building(Chicago)這棟十樓建築上的運用，骨架取代了牆面支撐角色的時代來臨。同時也是意味“樓”技術取代“塔”技術時代的來臨。只不過，塔的美感形式仍然控制接下來二十年人們在視覺心理學上的要求，要求建築除了耍有穩固的基座之外，還要有一座尖塔，才算達到完整性。這段時期裏的城市美麗運動風格指導建築師在設計大樓時，要賦戶建物永久性建築輪廓與整體塑造無瑕疵的形式。例如1913完成，高240公尺的wool worth building。Cadman牧師稱它是商業的教堂，因為他是由人們對收銀機的奉獻所累積的財富所興建完成的。
圖5 1913年時Wool Worth building 金錢的教堂
1916年，紐約市制定了美國第一部“土地分區使用法(New York zoning ordinance law)。促成這項法令制定的直按原因是1915年時公正大樓(Eauitable building)完工時所帶來的爭議。因為這棟40層高的大樓順著它H型的立面垂直向上建造完成後，讓鄰近街道變成沒有光線的奇異黑暗深谷，帶給鄰近建築極度的壓迫感。雖然這個分區使用法的制定，其積極意義是鼓勵摩天大樓的興建。但是每棟大樓無權剝奪鄰居的陽光與空氣，因此建物上層必須逐漸退縮。因此建物上層必須逐漸退縮。至於建物底面積不超過建地之四分之一者，不在此限。
圖6 1915年時平等大樓 激起建築道德 保障空氣與光線使用的新思維
1924年的美國暖氣公司大樓與1926年的Barclay Vesey building上，可以看到這項法規對它們建築形式的約束。同樣的，在1931年建築完成的帝國大廈上也可以看到建築師對這項法規的配合。
圖7 土地分區使用概念的示意圖
帝國大廈是新建材與建築技術完美合作的例子。這棟高102層的建築，只花了十三個月便完工。它不同於歐洲使用鋼筋混凝土建築方式，而是用鋼樑。排除天氣對工程進度的干擾，節省工程日數。如Douglas Haskell對它的評價，當人們望向高高的塔頂時，除了對它的高度，同時也將對它的成就，油然而生一種崇敬，彷佛是對一座紀念碑的瞻仰。
圖8 克萊斯勒大樓 1930
圖9 1930年代電影中想像的未來世界
進步的技術，提供建築設計的新理念，相對的，應用既有技術的慣性往往也會禁錮設計的彈性。從l854年開始，電梯的發明與使用，使得人們有了興建高樓的興趣，樓房的設計可以突破五樓。五樓以上的空問使用仍有其便利性。摩天大樓才開始具有其現代意義。但它同時也在冥冥中禁錮了大樓防風的設計。舊大樓防風的設計因為遷就將電梯間作為建築核心軸的習性，而必須維持體積相當大的軸心。是在大樓解放了核心的邏輯後，將骨架移往外牆後，建築才又突破了更高樓建材在重量與韌性上的限制，往更高空發展。讓1940年代平均只有200呎的高樓往l970年代的1500呎發展。
Lever House，就今日大樓的規模來看，它是矮的，但它仍是劃時代的設計。它源出
於SOM設計公司芝加哥派風格的“SOM式”。這種形式是強調簡潔性及高度科學技術的合理主義,同時也是熱愛玻璃式建築的抽象表現主義。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功利主義、科學精神與包浩斯風等時代觀點讓芝加哥學派成為建築風格中的顯學。在這種風格中，鋼筋結構的合理化與功能性特質取代了往昔建築講究式樣的習性。德國包浩斯確定影響美國建築風格，是因為包浩斯學校的第三任校長為躲避納粹迫害而將學校遷往美國，然後他個人也在1921年發表“鋼筋與玻璃結合的高層建築”一文，聲明他的建築學立場。
因為時代觀點與材料枝術的配合，它成為一種新開發出來的圖式(scheme)，一種既高且明確的牆面豎立在低基座的形式，既沿用。在材料上，lever house使用鋁框來呼應它所歸屬的整體廷築線。這種玻璃式的牆而也反射光線、湛藍色天空與週遭建物的景觀。這種簡潔明亮感。在設計理念上它表現出兼具忠實的包浩斯風味與遵守土地分區使用法中保障鄰居陽光之制法宗旨的周全智慧。就在它的這種兩全作法下，我們可以從它身上看到舊風格繼承與新風格萌芽的再生契機。
1974年完工的世貿中心，作為使用建築貨櫃的國際形式(international style modernism)，是SOM形式的最後代表作. 它對金屬與玻璃建材實用性的試探是到了極限。金屬骨架的支撐力從lever house的25樓被開發成世貿中心的]10樓。也由於高樓防震的顧慮，鋼筋的使用，也從核心軸原則轉變至外牆原則。這改變同時也剌瀲材料工稈師去設計更堅韌與更輕巧的建材。雖然
在l960年到1961年之間，紐約市政府修正了1916年頒布的土地分區使用法，摩天大樓不再受到法規限制而必須有退縮的訣計，甚至還鼓勵“模具”的運用。只是當這種盒狀的模具充斥著紐約大街後，單調的建築貨櫃間，唯一能競爭的主題就剩“高度”，極高的世貿中心，就是這齣末代擂台賽的最後勝出者。這種單調的設計，勢必挑起人們對訂製型建築風恪的懷念。
結論.
從以上三棟大樓的例子來看，紐約市建築的風格，是由枝術與法現兩者相互作用之後，逐漸成熟與轉型而來。十九世紀末葉唯美風格之後、因為空間要求與電梯技術的配台、塔狀的高樓因此伐地而起。但對於必須被保障的陽光空氣問題，紐約市政府直接在二十世紀初期用法規來規範退縮的設訐。
接著在隨著德國包浩斯風的啟發，更積極的實用精神輿材科科學觀念注人美國建築的設計概念中。由於新材料-青綠玻璃的應用，反光效栗不僅讓陽光空氣保障法案所顧慮的幽暗問題得到解決，湛藍天空色彩的映照、更讓高樓有彷彿是融入了天際的感覺。詨計師靈活運用玻璃，讓人心生崇高感而非滯礙感。如此效果，說服了當局對法規限制的鬆綁。大樓也不再需要退縮的設計，縱容它筆直地竄上天際線，向高空挑戰。世貿中心的完工，同時也意味了此實用風格與如此挑戰的終結。
雖然在1970年代後期“訂製型”的建築重新變成了熱門新聞，雖然標準但單調的國際風格已不再被如實的套用，但是當世貿中心遭不明恐怖份子撞毀之後，作為紐約“建築貨櫃”形式之摩天大樓的最後代表-世貿中心，也走進歷史。而這棟建築貨櫃所依循的國際形式’也隨著世貿中心的走入陳蹟，對整個紐約市建築風格的發展路徑來說，原本完整的一套歷程，因此也變成了一篇無法補作終曲的未完成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