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雨果《93年》與諫山創《進擊之巨人》中，兩難抉擇dilemma
問題背後的人性humanity
To be or not to be, 文藝復興時期劇作家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的名句。去做或不去做，這是典型的dilemma。兩難抉擇很經典地被總結，簡單地去表現人性的最深層卻又是最普遍的難題。dilemma，變成了一種編劇的模式。至於這兩難的深層是什麼，筆者引用了都應用了“巨人”形象的兩部作品，1874年雨果的《93年》與2009年諫山創的《進擊之巨人》，論背後的人性深層(Depth of humanity)。
dilemma的角色
莎士比亞(1564~1616)於1602年完成的作品《哈姆雷特》一段經典的段落。讀者們通常只引用了耳順口順的一句。但作為補充說明的第二句，更可以看出莎士比亞的細膩。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在劇本中，“去做或不去做，都是問題! 無論是用高貴的心志去忍受不合理命運的糾葛，或是揮起雙臂去對抗它。你是選擇死去，或是選擇睡去呢?”面對兩難的是人的心智mind，結果不外就是忍受它與對抗它。
這種dilemma，像是賣座劇本的公式。劇本裏的人物角色關係，據此被建構了複雜的心理結構。只要能捉住這要領，不斷交疊的兩難結構，讓觀眾可以在超複雜的劇情中，很高明地卻也無奈地感受得到劇中人物的無奈。這是一種同理心的移情作用。所以，一面理出劇情結構的同時，也因為移情作用，我們徹底掉進了劇中人物的糾葛。無論我們再怎麼高明於可以發現作者的設計，但一樣都逃不出那糾葛的無奈，因為感同身受。
dilemma，大致上可以分為幾種類型。
- Double bind: conflicting requirements ensure that the victim will automatically be wrong.眼睜睜看傷者死去的身體，而不伸出援手。
- Ethical dilemma: a choice between moral imperatives. 道德必要性的決擇
- Extortion: the choice between paying the extortionist and suffering an unpleasant action.在接受勒索與承擔痛苦間的兩難
- Fairness dilemmas: when groups are faced with making decisions about how to share their resources, rewards, or payoffs.團體，卻必須學著分享的兩難
- Hobson's choice: a choice between something and nothing; "take it or leave it".正反兩極的難選
- Morton's fork: choices yield equivalent, often undesirable, results.形式的平等，卻是往下沉倫的兩難
- Prisoner's dilemma: An inability to coordinate makes cooperation difficult and defection tempting.整合無能，使得合作不易時，導致逃脫變得很誘人
- Samaritan's dilemma: the choice between providing charity and improving another's condition, and withholding it to prevent them from becoming dependent.其實慈善與改善現況，但又不能使之獨立的兩難
- Sophie's choice: a choice between two persons or things that will result in the death or destruction of the person or thing not chosen.兩人或兩事之間，會因為不選而死的兩難
- Zugzwang: One must move and incur harm when one would prefer to make no move (esp. in chess).移開傷痛比不移開更痛時的抉擇
dilemma的本質
面對這種糾葛，劇作家創作了哈姆雷特，雨果的鐘樓怪人(1831)、悲慘世界(1862)與《九三年》(1874)。漫畫家諫山創的進擊的巨人(2009)，michel quint(1949~)的effroyables jardins(2000)…。詩人波特萊爾(1821~1867/8/31)則是真誠地面對了自己心中的兩種困境。
19世紀法國象徵主義詩人波特萊爾，詩作中充斥了他對心智中兩種拉扯力量的見解。對他而言，神聖與污穢，上帝與撒旦其實是一體的。坦然面對這種無奈，一種沒有解答的虛無。人性中的正面價值，潘朵拉盒子中最後的珍藏，希望，是那麼不值地被陰鬱所打壓。
<虛無的滋味>
曾經好鬥的陰鬱精神
希望，曾以馬刺挑起你的熱情
不想再駕御你了，你不害臊地躺下
步步躓仆於每個削馬蹄器阻礙物的老馬
我的心，乖順些，睡個像畜生般的覺吧
疲憊拙敗的精神，對你這個老賊
愛只是爭吵，不再有滋味
別矣，銅管樂器的歌聲和長笛的嘆息
歡樂，別勾引一顆賭氣的陰慘心靈
可愛的春天失去了它的芬芳
而歲月分分秒秒地吞噬了我…
失去了希望，那種憂鬱，筆者解析之，就是兩難糾葛下的停擺。希望不再是希望。他的作品憂鬱裏，象徵希望的天空，反而像是壓抑人視野的蓋子。白日，變成了黑色，甚至比夜晚更讓人哀愁。希望被困在腐爛的天花板下，不斷地只能衝撞。希望，反而絕望地哭了，焦慮反而像得勝者，升起了旌旗。
<憂鬱>
當低沉的天空像個蓋子傾壓
長期受厭煩折磨的呻吟心神時
環抱整個圓圈的地平線，流注
我們一個比夜晚更哀愁的黑色白日
當大地變成一座潮濕的土牢
那兒，希望像蝙輻一樣
用膽怯的翅膀拍擊四壁
並用頭碰腐爛的天花板
當雨水以大監獄的鐵欄杆
巨大股流般攤開時，
一群啞默奇醜的蜘蛛
悄悄在我們的腦袋結網
這時鐘聲已經狂響
向天空發出可怕的呼嘯
如同無家可歸的遊魂野鬼
開始固勢地呻吟不已
而長列的靈車，無鼓舞樂作伴
緩緩在我心靈遊行，希望
被擊潰哭了，而殘忍暴虐的焦慮
在我低垂的頭顱豎起黑旗[1]
心智中，這對立二元的拉扯力量，波特萊爾將之歸類為上帝與撒旦。這解釋了兩難困境的原因，只是他選擇面對它，甚至歌頌他們。在詩中，他像是用對神的規格去頌讚撒旦。波特萊爾的詩，把這種糾葛用詩的形式呈現，再怎麼積極的素質，也是一愁莫展，如希望。再怎麼消極的素質，如焦慮，也是興致高昂。他像是人性中疑難雜症的解決者，一首詩就道盡了苦悶的癥結，就是兩難，在感受上，是世事無解的虛無。但兩難，似是相生相成。想要拆開它，就是悲劇。波特萊爾選擇面對它，所以就成了詩!
榮耀和頌讚歸於你，撒旦
在你曾統治過的天上
或是在地府中，在那兒你默然夢想，在失敗之後。
該讓我的靈魂有朝一日安息在你身旁
在知識之樹下，在那個時辰裏
它的枝椏將在你的額頭上伸展，如一個新的廟堂
…
致你以祝福，我的上帝，你給予的痛苦
作為醫治我的們的污穢的靈丹
作為最好最純的瓊漿
為強者準備神聖的逸樂!
我知道你會在幸運的天軍之行列裏
為詩人保留一個席位…
詩中，波特萊爾，這詩人，認定撒旦旁會有個位置留給他。不過，不見得那位置是罪惡的象徵。就社會，包含他的家人對他的觀點，他的放蕩讓他不羞於自認為他與撒旦的關係良好，但也因此他並不偽善。
22歲的他，就曾大膽地準備露骨描述心理糾葛的陰暗狀態，1857年出版惡之華。未料這有傷風化之作，不僅遭到罰款甚至被刪改再出版。長了波特萊爾19歲的雨果寫信給他讚揚了《惡之華》。1861年，《惡之華》再版，除去那六首詩外，並加入新詩三十五首。1862年，詩人首次發病，三年後病情惡化，1866年在比利時參觀教堂時突然出現失語症及半身不遂等癥狀，咸以為是他年輕是放浪的後遺症。過世於1867年。
男女雜踏的都會，夢幻連連的都會，
幽靈大白天公然勾搭路人；
真是神秘難解，如同橡樹的津夜，
流串於大雕像的細小血脈。
某日清晨，陰鬱的街道，兩旁
住房，因濃霧而漸次升高，
宛如河川兩岸水位上漲的擬象，
——這種場景如主角的靈魂
…
到底什麽下流的陰謀要針對我，
或惡毒的偶然要如此羞辱我？
尤其數到七，那陰險的老頭子，
我一數再數，分分秒秒倍增！
對我不安噴出嘲笑的人，
對我寒顫無法感同的人，
試想，儘管他們老弱體衰，
這七名醜老怪卻是形象不滅！
是否能夠，看見第八名而依然不死，
無情的化身，諷刺也是宿命，
煩人的不死鳥，本身是父子一體？
——這教人驚悚的行列，我轉身離去。
激怒一來，如醉漢瞧見自己的分身，
便溜回家，關起大門，恐懼莫名，
病氣襲來，惡寒，心熱而精神狂亂，
因這神秘而荒謬的偶發事件而受傷。
我理性想去掌舵，但徒勞無功，
暴風雨的耍弄，努力淪於白費一場，
我的靈魂，舞動又舞動，如缺乏
桅杆的老駁船，於無邊無際的魔海上！
————辜振豐 譯
1859年作品，波寄給了雨果。雨果同年的回信：當你寫這幾首激動人心的詩篇，七位老頭和小老太婆，你做了什麼，你題贈給我，我如何達謝，你做了什麼，你前進，向前邁進，你把人所不知的陰森光芒賜予藝術的天空，你創造了新的戰慄[2]。”縱使雨果不確定知道收到這信時意味著什麼，也許是真有七個打擊波特萊爾，封殺他作品的保守派或是偽善的道貌岸然評審，像是但丁神曲中的那些被諷刺的貴族。顯然雨果是知道他們身份的，所以緊張的雨果反問的並非他們是誰?她是誰? 而是反問波特萊爾你做了什麼? 像是基於老友前輩的身份擔心波特萊爾做了為害到他們的不理性行為。但雨果大大肯定了他，因為他身為藝術家的消極能力，讓那些人們所不可承受的陰暗，被賦予機會在藝術的天空中展現。雨果稱這種人人都有，但無法面對的陰暗，為戰慄。
無論是莎士比亞，雨果，不斷在to be or not to be之間的糾葛，或是利用這糾葛創作的劇作，波特萊爾一眼就看穿裏面dilemma的癥結，原來人性humanity裏就是惡善並存。並沒有絕對的善與惡[3]。正因為詩人們，都無法抗拒惡在心中的盤據，所以在惡的主宰，撒旦的座位旁，總留了空間給詩人。Dilemma不是劇本的公式，而是波特萊爾自己。他甚至得意地認為他就是那個衝突本身。
dilemma與《93年》
《九三年》是法國作家雨果生平的最後一部小說。該書出版於巴黎公社之後的1874年，反映了作者對法國革命的思考。距離悲慘世界，已經12年。惡之華的出版已經13年。1862年，也就是完成悲慘世界後，雨果開始蒐集《九三年》的史料，1874年出版。
《九三年》是指1793年，這一年是法國大革命之後，1792年9月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成立，隔年法國國王路易十六被送上斷頭台。保皇黨的軍隊（白軍）與共和國軍（藍軍）之間展開一連串的鬥爭。故事稱白軍敗退的首領利用暗道逃跑。首領朗特奈克侯爵即將逃入森林時，聽見一位母親的呼救聲，毅然自暗道返回城堡，救出那位母親Michelle Flechard的三個孩子。圖1 雨果作品1874年QuatreVingtTreize 第一版時之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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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共和國軍的神父西穆爾登逮捕了候爵朗特奈克，並且準備處死之。同時身為神父學生和侯爵侄孫的遠征軍司令郭文gauvain為候爵捨己救人的行為所感動，而釋放了他，然後把自己被關在牢裡，成全其現實道德與看守任務。神父西穆爾登，面對dilemma抉擇是，他必須執行縱放罪處死郭文，但又因為經不起真實道德的自責而自殺。
對雨果來說，無論是革命派或是保皇党，都是理想主義者與崇高心態者，全心貢獻自已在天平的兩端。就這種性格來說，他們肯定不是機會主義者與憤世忌俗者，是忠誠於信念的信徒。
雨果為故事中的角色設計dilemma的背景，故事中的年輕媽媽，Michelle Flechard被安排在Breton這個地方生活。Breton這地方，被視為是野蠻地，連當地的語言都是古老的，已死的不流通的語言。這種地方，在1888年的藝術家高更眼中，是桃花源。那是他為了脫離巴黎的俗氣，在尋得生命中的大溪地之前的純潔之地，就是Breton的Brittany。雨果將93年的故事場景，設定於此，自有孔子說“禮失而求諸野”的設計。這Breton，就是那個“野”，是純潔的人性，就是cradle。所以Michelle Flechard，這位媽媽在這個環境中生活，是純潔的、典型的忠誠者，無論是對國王的忠誠，還是對革命派共和黨人真摯的感恩，即使他的兒子是被保皇派侯爵所救。
Gauvain，感動於候爵的捨已救人，他也效法了捨己救人，自絕於囹圄。雨果的設設中，他是共和軍，他深深相信“高度的正義可以伸張它自己”。但在這革命的正義背後，是更高的素質，人性。
論人性，如雨果稱波特萊爾所揭示的戰慄，每個人都有其底層世界，這世界的搔動導致一個深層的困擾，就是Gauvain所感受到的。他給自已的頭施壓，在兩手之間。尋找真理。那畫面，像極了高更作品中的憂鬱夏娃，也像是孟克的作品吶喊，那正是一種戰慄。
論憂鬱，因為像Gauvain一樣要把糾葛理清楚是不容易的，沒有境況可以比之更加痛苦。壓力總合起來變成一個巨大的身影，然後判斷一個人的命運，用數學規則。他試著致力去思考各種狀況，他強力要求自已去蒐集他的想法，去規訓來自自己身上的阻力，去概括這些事實，把它們放在他的心智之前。
然後問自已，在這樣的處境與路線上，你走或不走，前進或撤退(進擊之巨人)?
Gauvain，見証了一個奇蹟，前不前進只是一個世俗的衝突combat，但現在卻變成了超俗的掙扎，善good與惡evil。堅硬的心，被征服。面對一個人身上全部的惡、暴力、錯誤、盲目、倔強、驕傲、自我意識…。Guavain在這樣的戰爭中目眩著，在仇恨中，在黑暗中的糾葛，戰亂是那麼激烈，然後沒有人知道什麼是正義、榮譽、真理、以及突然之間忘了有一種心靈的神秘溫暖--一種永恒的光，可以帶領人度過黑暗。在這個錯誤與相對正確的黑暗之上，它的深層，真理自已會出現。像正義一樣。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征服所有的惡，像Gorgons蛇髮女妖所擁有的。他打敗了罪。
雨果借由Gauvain的慷慨成全真實與現實道德，彰顯一種奇蹟，即人性戰勝非人性的勝利。人性征服了非人性。用什麼方法，如何能夠推翻這仇恨與暴怒的巨人? 用什麼樣的武器與裝備呢? 答案是the cradle。搖籃，即回到嬰兒期般的赤子之心。
然後看到了那未曾居住過的自然的沒有罪的世界，他是正義的、真理、純淨的、最高等的天使，像小孩一樣。赤子之心。
有人會說，民間的戰爭不存在，野性不存在，仇恨不存在，罪不存在，黑暗不存在，分散這些幽靈，只需神聖的“無知”, 像是小孩。
相對於小孩，93年裏的巨人變得無比的巨大。在兩難的對比中，撒旦與上帝是明顯可見，那糾葛裏只是人的良心在自己的格鬥場上。像是角色lantenac的良心在促使他單純地救了那Breton女人與孩子。但更加壯烈的糾葛是Gauvain的良心。論良心，那是人類靈魂層次的糾葛! 我們的思想是被放棄在這些神祇，魔鬼與巨人之間，他們發瘋的爭鬥中，我們的靈魂被蹂躪。
巨人，其實是由自己的惡與罪所集結。
兩難抉擇，其壓力與衝擊，被聯想成巨人的模樣。那種戰慄，就像是對巨人的恐懼。雨果在《93年》中，設想Gauvain是無法正確區分是上帝、魔鬼的形象，但被蹂躪的慘狀，雨果稱之為giant，巨人的破壞力。
圖2 魯本斯作品 農神吞噬其子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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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 哥雅作品農神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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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emma與進擊之巨人
漫畫《進擊之巨人》裏面的名言：你不是個堅強的人，所以你能理解弱者的心情，作出正確的判斷！」
不論這部仍在編寫中的漫畫腳本已然發展成如何的劇情發展，但以它連載受歡迎的程度，劇情中的感染力十足是不爭的事實。作者諫山創，將情節設定成一群青少年為了不在巨人的威脅苟且偷生，所以油然而生對抗巨人的戰鬥決心。男主角艾倫與女主角nakasa，包含其他的訓練生在面對訓練過程中不斷侵犯巨壁的巨人團，內心的dilemma不斷被外化演出。內心的糾葛，如“該不該為巨人而死，為艾倫而死”庶衛兵團長“艾倫是人，還是變種巨人；該決定殺他或是不該殺他”；艾倫“該相信兵長，還是相信自已”這些不外就是to be or not to be的模式。大量的dilemma被套用在劇情中! 不懷疑，接下來還有不斷的糾結情境會被設計操作，讀者大可拭目以待。只是漫畫中戰慄的對象，是巨人。圖4 諫山創 進擊的巨人 1集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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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巨人，對巨人的戰慄，在《93年》中被比諭成蹂躪者。進擊之巨人裏，從兵長以下的巡查兵，珍惜每次的巡查成果。那被視為是了解巨人之謎最重要的資料來源。為了獲得這些資訊，他們的死被視為是一種光榮。只是每次赴死前的內心戲，就是dilemma。對這些士兵來說，赴死是責任是使命，服從軍令是使命。但不是他人死，就是自己死的戰場倫理，則是將兩難判斷的困局提升至Sophie's choice:的局面。dilemma，依然是巨人的劇本結構。這種糾結的劇情，會一直演下去。
圖5 進擊的巨人第1集艾倫之母遭巨人吞噬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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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兩難的處境發生於判斷to be or not to be的過程。其對錯是相對的、非絕對的。在《巨人》中的敵人，無論不同軍團間的針峰相對，共同的敵人都是巨人。在《93年》對巨人的戰慄，兩難的困局是回到人性的自身。雨果說：有一更高的“人性”存在於正義的革命之後。從語意來看，人性並非人道，它是指人心中相互依存的正反、是非、善惡對立諸二元的總合整體，就像智慧與憂鬱相生，爭取自由與必要的革命相生。革命的上方，該做與不該做的猶豫抉擇，是最難的課題。93年的故事，是設定在法國大革命後的動亂時刻。歷史的結果、漫畫的結局，都是悲劇。兩難的結構，保障了戲劇性也保障真實人性的呈現。